第一百四十二章舒嘉

姜幸歌最后是被赶来的海氏拖回去的，嘴里还不停念叨不能死。

季怀夕白眼翻上天，就那么一点胆量也敢惹事，当真是愚蠢。

接下来的几天，余氏母女被不少人挂在口上，余氏当夜离京，姜幸歌一连发了好几天高热。

人一直都没清醒，口里一直念着什么。

季怀夕没心情理会，她已经开始物色合适的人选，妙真堂已经定了一个月后开张。

小五已经离开原来的医馆，他以后就是妙真堂的掌柜兼坐堂大夫。

“怀夕，今日来了十人，可是唯有一人懂点皮毛，剩下的九个人不懂。”

“心性如何？”

“不太行，并无往上走的意图，她们只想在医馆里做洒扫。”

“懂医的那人呢？”

“她心性倒是可以，只是听闻她夫君十分凶悍，是个屠夫，未必会同意她抛头露面。”

“你让她进来，我单独跟她聊。”

小五走出去，很快领着一个瘦弱的妇人走进来。

说是妇人，年纪跟季怀夕差不多。

妇人眼神明亮，五官标致，小家碧玉的模样，只是眉眼中有化不开的愁绪。

“县主。”

“坐下吧。”

妇人在季怀夕面前坐下。

“小五说，你略懂点医术。”

妇人点头，深吸一口气，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我叫舒嘉，祖上也是开医馆的，自小跟着祖父母学了点，五岁那年，祖父医死人，医馆被人砸了，祖父也死在大狱，祖母伤心欲绝跟着去了。

我们在当地待不下去了，父亲带着我跟弟弟一路逃到京城，刚到京城，父亲也撒手人寰，我身无长物，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饿死，嫁了一个屠夫。”

短短几句话，却是女子一生的伤痛。

季怀夕看得出来，女子应该也识文断字，谈吐并不拘谨，只是被生活压弯了背脊，眼底透出一丝悲凉。

舒嘉起身将身上的外衣褪去，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全是青紫的痕迹。

季怀夕倒吸一口凉气，女子本就艰难，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情势所迫，舒嘉为她和幼弟选了一条路，但是这条路显然走得不顺利。

“县主，我夫君不是个正常男子，一到晚上，就是我的噩梦，我不管怎么做，他都认为我在嘲笑他，每每这时，他就会以殴打我为乐，看到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他才会满意。”

舒嘉说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白日，我不能跟任何男子说半句话，饶是我弟弟都不可以。”

季怀夕眼眶有些酸涩。

“你今晚回去，怕是逃不过。”

舒嘉慢慢穿上衣服，淡然点头。

“我知道，但是我想再选一次，也替弟弟选一次，我不曾做过坏事，怎么能一直这么苦，因果轮回，我不信上天一直冷眼看着。”

舒嘉眼中迸发出一抹坚定，她就像是江中的浮萍，只要有一点希望，她都会挣扎抓住，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

“你想我如何帮你？”

舒嘉松了一口气，她自从知道妙真堂要招收女学徒，她就知道机会来了。

“县主，我想求一副毒药。”

舒嘉有点愧疚，药王谷治病救人，可她却是求毒药，她被打了五年，她快坚持不住了。

县主的妙真堂，开破先例要招女学徒，她想县主定是想多帮一帮如她一样苦难的女子。

季怀夕倒是没有想到女子所求，不过倒也不难理解。

“你想杀了他？”

舒嘉点头，眼泪再一次滑落。

“弟弟天不亮就要干活，晚上睡得比狗都晚，可饶是这样，还是免不了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他可以打我，但是不该动弟弟，所以我一定要杀了他。”

季怀夕能理解舒嘉，她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家，如今只剩下相依为命的幼弟，屠夫打骂她幼弟，根本就是在她心尖上插刀子。

“可你杀了他，你该如何？你弟弟又该如何？”

“我去投案自首，弟弟也懂医术，他懂得比我还多，我会让他离开京城，天大地大总能再寻一条生路。”

舒嘉眼神闪躲，她身上没有银子，不然她也不会等到今日。

“入了穷巷，有及时掉头的想法很好，可你为何要用自己的一条命去搏一个人渣的命，他的命不值钱，难道你的命也不值钱吗？”

舒嘉茫然的抬起头，她的命值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