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原来儿子说她勾引父亲,父亲说她勾引……
“沈妹妹,”高峥进门后将沈嫣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她没什么事,点了点头,“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之后才敷衍地对齐景轩也施了一礼。
距离宫变已经过去三日,因皇帝让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故而高峥这几日很忙,一直没能前来探望。
今日好不容易抽出空,顺路过来看看沈嫣,正好也跟他们说说案子有关的事。
沈嫣起身还了一礼,让下人给他倒了茶,这才道:“听闻大理寺最近忙得很,高大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就是,”齐景轩在旁阴阳怪气,“这么忙就在大理寺好好干活,赶紧把案子查清楚,到处乱跑什么!”
高峥懒得理他,对沈嫣道:“听闻宫变那日谢家曾带兵攻打王府,虽然沈世叔说你无碍,但我到底还是不大放心,想着还是要亲眼看看才行。”
齐景轩见他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竟当着他的面说这种暧昧不明的话,鼻子差点气歪。
“三天了,真有什么事的话你现在才来有什么用少在这装好心!”
他跟阿慈都成亲了!这人怎么还这么死皮赖脸的!还读书人呢,要不要脸啊
高峥却不以为意,神情平静,眼中甚至带着几分挑衅之色。
宁王逼宫那日他正在大理寺当值,事发后皇城所有衙署都被控制了起来,无诏不得出入,以防宁王党羽相互串联。他当时都没能去近在咫尺的翰林院确认一下父亲的安危,更遑论来晋王府这边。
但好在事情结束得很快,他知道晋王府被围攻时也听说这边的危机解除了,齐景轩和沈嫣都已入宫。
彼时没有比皇宫更安全的地方,加上后来沈鸣山回到翰林院,他从他口中得知沈嫣安全无虞,也就放下了心。
后来皇帝要彻查宁王案,为此还单独召见了他。他想着宁王虽已被投入天牢,但与之有关的事还有许多没有查清,沈嫣应该也想知道详情,便踏实查了几天案子,有所收获后才过来。
现下亲眼确认沈嫣无碍,他又偶然得知了另一件事,心情甚好,完全没将齐景轩的嘲讽放在心上。
“我今日过来一是看看你,二是有关宁王案的一些内情要告知你们。”
他说着将自己这几日所得尽数说了,毫无隐瞒。
倒不是他不懂规矩私自透露案情,而是宁王案自始至终便与沈嫣二人息息相关,甚至是因他们主导才能彻查清楚的。皇帝虽然叮嘱他禁止将案情外传,但也说晋王府这边可以如实相告,高峥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果真是范勇先之妻,”齐景轩一拍大腿道,“我当时就最怀疑她,但没有证据。这种事又事关对方名声,没有确切的证据不好贸然开口,我便没说。”
高峥说当初正月宫宴跟宁王一同出现在御花园的便是兵部尚书范勇先之妻刘氏。
刘氏与宁王在假山后行不轨之事时,不甚将自己的帕子遗落,被风吹到了外面的灌木丛中,正被醉酒路过的齐景轩看到了。
刘氏的乳母出身苏南,曾是当地顶好的绣娘,后因长期点灯熬油地刺绣伤了眼睛,无法再靠这门手艺挣钱,便进了刘家当了刘氏的乳母。
这位乳母虽不能长时间刺绣了,但教导一些针线活还是没问题的。刘氏自幼由她带大,学了一手好女红,进京后嫌京城这边有些绣坊的手艺还不如自己,便时常亲自动手绣些小物件,那帕子便是她自己绣的。<
京城不流行这种绣法,会的人便也不多,是以虽然那帕子花色寻常,她仍很担心会被齐景轩认出来。
宁王百般安抚,说齐景轩一个男人,那日还喝醉了酒,最多记得帕子的花色,不可能认出什么绣法。而且他已将那帕子送给三公主了,三公主平日在宫里待着甚少出去,与齐景轩碰面的机会不多,他不大有可能再看到那块帕子,也就不会再想起。即便真的想起了,等他查到那帕子在三公主手里,只会以为那日御花园假山后是三公主和某个男子,必然不会继续追查,更不会说出口。
宁王虽不喜齐景轩,但两人到底在宫中一起长大,相处了十几年,他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此人虽行事张狂,但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三公主与他关系说不上好,却也没到针锋相对的地步。这种事关三公主名声的事,他即便不在意,也不会刻意捅破叫人难堪。
只要齐景轩不说,御花园那日的事就永远不会被人知道。
宁王以此让刘氏安心,可刘氏如何能安心呢
那帕子是她亲手所绣,全京城只此一条。晋王与三公主是亲兄妹,万一他查到在宫宴之前三公主并没有这样一块帕子,是那日之后才忽然多出这么个东西,岂不是很容易就想到是栽赃嫁祸也很容易弄清是宁王送的
他若再查到她这个兵部尚书夫人曾有过一条一模一样的帕子,后来却丢了,不是一下就能猜到那日假山后是她与宁王
刘氏出身不高,完全是因为颜色好而被范勇先看中,聘为续弦的。又因她年轻,与范勇先的长子范琮年纪差不多大,外面便传出了些风言风语。
范琮本就不愿父亲娶个如此年轻的续弦回家,又因这些流言而更加恼恨,索性自请外放了。
他倒是一走了之,刘氏却惨了。
范勇先原本没将那些流言当回事,但儿子这一走,他反倒怀疑上了,觉得是自己这年轻的妻子真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他儿子不堪其扰这才离京的。
刘氏自此便似被打入冷宫一般,空有个兵部尚书夫人的头衔,过得却像个寡妇。
这也就罢了,偏那范勇先又好酒,以前喝多了酒便会偶尔对她动手,清醒过后又与她道歉,保证再也不会。如今更是动辄打骂,还觉得打得理所应当。
外人都道刘氏命好,范勇先为了她竟连自己的儿子都赶走了。只有刘氏自己知道,她这几年过得是什么日子。
所以后来当他察觉宁王对自己有意时,没怎么犹豫便从了。
范家这父子俩儿子说她勾引父亲,父亲说她勾引儿子。她既然平白担了这不贞的恶名,那不如就将这恶名坐实。她不仅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还要跟比范家父子地位更高,权势更大的人在一起。
刘氏就这样开始跟宁王纠缠不清,每每与宁王发生关系都觉得很是畅快,好似这般就是报复了范家。她心里甚至一度想着,要是哪日这件事被人发现就好了。届时范勇先知道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对方还是他不可撼动的宁王,那场面一定很好笑。
可是当这一天真的随时都可能到来时,她却害怕极了。
她开始想办法弥补,先是熬了一夜绣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帕子出来证明自己这条从未丢过,又找了一家绸缎庄,买通了其中一名管事,让他雇了好几个苏南绣娘专门绣这种花色的帕子荷包送给各府女眷。
如此一来,京城许多女眷都有了相似的帕子,便是哪日晋王想起此事,怕也分不清当时在御花园的究竟是谁。
她自以为自己此事办得很是聪明,岂料宁王知晓后却大发雷霆,嫌她多此一举。
好在刘氏没傻到找跟自家有关的布庄绣坊做这种事,宁王派人去善后时发现那家绸缎庄是何家姻亲开的,松了口气,顺势就将这条线索留了下来,指向了齐景泓。
齐景轩等人调查此事时虽怀疑过刘氏,但因刘氏的乳母早些年便过世了,并未随她入京,事发后刘氏又严令自己的两个陪嫁丫鬟不许对外人提起乳母的事,所以他们最终也只是怀疑,没有任何实证。
但齐景轩当时确实更怀疑是她,倒不是因她更年轻漂亮,而是因为她没有孩子。
虽然同是续弦,但大理寺卿庄承的夫人已经有一儿一女了。他觉得庄夫人但凡为自己的儿女考虑一二,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尤其是在御花园这种危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