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宫野咬着烟,防毒面具歪在脖子上。
他把斜挎在身上的破袋子扯下来扔在脚边,从里边拿了几个喷漆罐,然后进了楼。
这是个好地方。
上回在这儿揍薛信那几个王八蛋的时候意外发现的一个好地方。
没人住,墙皮除了有点儿发黄之外大都还算平整。
宫野掐了烟丢到楼梯台阶上,盖上面具,晃了几下手里的罐子,随便找了面墙。
深蓝色的颜料像雾气似的飘出来,洒在墙壁上。
喷头选的是最细的SkinnyCaps,他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决定下次还是把喷头换成中等大小的。
宫野潦草几笔,胡乱画了个深蓝色线条勾勒出来的女人。
又涂掉,重新画别的。
一个小飞机。
一头小猪。
一只头上三根毛的鸡。
又玩了一会儿,他才从口袋里掏出手稿开始好好地看。
手稿画了有小半个月,废了好几叠纸。
宫野看着手里的稿子,指尖轻滑过纸面上那一块鲜红与深蓝交汇碰撞的地方。
宇宙。
手稿的名字,他给取的。
宫野像猫似的微眯起眼,抬眼看着被他乱涂了半天的墙。
半晌他把手稿胡乱塞回口袋,上手。
灵感来临的时候宫野能够把眼睛耳朵都关起来,除了眼前那一片墙之外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他伸长手臂用喷头勾勒手稿的初形,来回反复地在墙壁前晃。
热得出一身汗,他又腾出一只手把短袖给脱了。
墙壁完成大半,宫野停下来叼了根烟,靠在楼梯栏杆上休息。
他伸手擦了一下脑袋上的汗,后知后觉手上有颜料。
“操。”宫野叹口气,拿起地上揉成一团的短袖擦了擦手,摸出手机打开前置看自己的脸。
额头上一块青灰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乌青。
他皱了皱眉,调转镜头,对着墙壁拍了一张。
最近的天气已经不怎么适合在院子里拿自来水管随便冲个凉了。
蒲龄拿了条毛巾,提着澡篮子出了门。
四合院后门出去,拐一电线杆子,走几十米有个王哥洗浴中心,是个又小又旧的澡堂,但水烧得很烫,洗一次五块钱。
蒲龄推门进去,付了钱之后去更衣室脱衣服。
更衣室也旧,摆的几排保险柜都褪了色。蒲龄把衣服一股脑全塞进保险柜里,只穿了条内裤去了澡堂。
澡堂里人不多,扑面而来一股掺了洗发水沐浴露味道的热气,糊得人睁不开眼睛。
蒲龄在角落里找了个淋浴的空位,拧开水龙头,滚烫的热水一股脑地冲下来,把他浑身上下淋了个透。
“搓澡伐?一次三块钱。”一个穿着红色马甲的大爷笑眯眯地走过来问。
蒲龄抹了把脸,对他摇头。
大爷又走开问别人去了。
又进来几个男的。
蒲龄刚抹完洗发水,准备冲掉的时候不经意抬眼,看到前面一个脱得赤条条的修长身体。
......
宫野?
蒲龄微眯眼,为了确认又多看了一阵。
还真是。
这一片儿除了他也没哪个男的留这么长的头发了。
蒲龄挑了一下嘴角,动作很快地冲干净了头发,拿着澡篮子走到宫野旁边的淋浴头下面。
“衍哥。”
“谁啊?”
宫野正闭着眼睛洗头,声音有点儿不耐烦。
“蒲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