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宫野摘掉面罩,看了眼贴在一边的手稿,皱着眉搓了搓后脖颈。
总感觉缺了点儿意思。
蒲龄当初塞给他的那张纸上的比赛,要求涂鸦创意完全原创,而且还得自选一个主题。宫野在提供的主题里看了一圈,勉强也就认识个“环保”,就选了“环保”。
二楼除了画着蒲龄的那面墙之外,边上还有一面空着的,宫野就在上面练习。
他停下来抽了根烟,摸出手机看了眼,都十二点半了。
这会儿蒲龄估计早就回家睡......
楼下突然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响起来,吓了他一跳。
宫野扒着楼梯栏杆往下望,一楼楼道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他明明记得上来之前关掉了的。
闹鬼?
宫野掐了烟,抬脚下了一层台阶,继续扒着栏杆看。
又是砰的一声。
这鬼还没完了。
宫野叹口气,刚想说话,却听到有人很低地骂了句操。他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坐在一楼的台阶上,脑袋埋得跟鸵鸟似的,地上还乱扔着几个捏扁了的啤酒罐。
“蒲龄?”宫野喊他。
鸵鸟猛地抬头,然后转过身子,很吃惊地看着他。
“你......”宫野看着他发红的眼角,皱了皱眉,“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蒲龄说话还带鼻音。
“我练习啊。”宫野说。
“练习......什么?”蒲龄有点儿迟钝。
“涂鸦,”宫野晃了晃手里的稿子,“不你让我去参加的这比赛吗。”
“我只是建议,”蒲龄任何时候都不忘记嘴硬,“又没说让你去,我让你去你就去?”
“对啊,你让我去我就去啊。”宫野点头,朝他走过去,“怎么到这儿来了,还喝酒?”
“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待会儿,”蒲龄叹气,“我以为你不在这儿。”
“那太巧了,我就在这儿。”宫野笑了一下。
蒲龄看了他一眼,很少见地没顶回去。
宫野踢开那几个罐子,挨着他坐下来:“你......”
话都还没说完,整个人突然被人一把抱住了。
鼻尖飘过一股啤酒的清香。
宫野愣了愣,转了一下脸,余光里是蒲龄的那一头卷毛。
蒲龄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手臂搂他的后背搂得很紧,像是要努力抓住什么似的。
宫野慢慢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
“让我抱一会儿,什么都不做。”蒲龄在他耳边轻声说。
宫野没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的肩膀上用手指打着节拍。
蒲龄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是那种介于男孩儿和男人之间的清洁感,有点儿像薄荷,也有点儿像消毒水。
宫野忍不住挨近他的脖子间闻了一下,闻完觉得自己有点儿变态。
幸好蒲龄这会儿应该光顾着专心难过,发现不了。
又过了一会儿,蒲龄才松开他,闭了闭眼道:“你刚闻什么?”
“......”宫野心虚道,“我没闻。”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突然抱你?”蒲龄看着他。
“你不想说,我为什么要问。”宫野也看着他。
蒲龄深吸了口气,抬眼看着前面墙壁上的圣诞树,眨了一下眼皮。
“我爸来找我了,”他转头看宫野,“说要我搬过去和他一块儿住。”
“你爸?”宫野皱了皱眉。
“我没跟你说过,我五年级的时候他和我妈离了婚,我就来了这儿。”蒲龄说,“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是今天他来找我了。”
蒲龄说话的时候很镇静,但眼睫毛抖得厉害,估计情绪还比较激动。
宫野伸手,摸了一下他的眼睛。
“我怕他去找我妈,影响她。”蒲龄闭了一下眼睛眼睛又睁开,“我不想让我妈想起以前的事情。”
宫野攥住他冰凉的指尖,把蒲龄的手塞到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我爸是全世界最没用的那种男人,在外跟人哈腰点头,一回家就摆脸色,他看不起我妈,讨厌她,顺带也讨厌我妈生出来的我,”蒲龄有些出神地看着地面,“我想不明白,他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要来找我。”
宫野看着蒲龄,有些说不出话。他没经历过家庭,除了一个罗英之外就再没有关于父母的概念和记忆,蒲龄所说的这些,宫野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只知道他一定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