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听到自己儿子问出这样的话,林如海的老脸没来由一红,也定定看向沈越,想听他如何回答。
就见沈越凝眉想了一下,才郑重道:“林铖,”他叫出了宽哥儿的学名:“你要知道,咱们做男子的,就该保护着自家的女眷,让她们不担惊不受怕,不缺衣不少食,不伤心不受外人欺凌。她们想得到的,咱们要替她们做到,她们自己一时没想到或是怕咱们忧心不忍言的,咱们要先替她们想到。”
见宽哥儿认同的点头,沈越微笑了起来:“我相信你姐姐,若真有一日她要替你说话,那就是你有可原谅之处,我自是会原谅你,怎么会迁怒于她。若是在我面前她都欲言又止,那就是我还不配得她的信任,是我自己做的不好。”
“所以林铖,日后你自己有事,都要亲口与我说。有想要的想玩的也告诉我,不必经你姐姐之口,你记住了?”沈越轻轻的诱哄着宽哥。
沈越这些话说得很平实,知道他屡有惊人之语,等着他说出豪言壮语的林如海都听的一呆,细想这才是沈越能说出来的话,那些让人听得沸腾的言论,都是在外头说出来的,在家里他从来都是多做少言。
可是这话怎么听都有些意有所指的意味,林如海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
宽哥儿却觉得师兄说的句句在理:“是,我才不用姐姐与师兄说。谙哥儿写信告诉我了,他应考的时候师兄会送他进场,到时师兄也要一并送我。”
沈越一下子哭笑不得:“眼看就是九月,你还好意思说这个。自是要接你一起送考,反正送一个也是送,送两个也是送。”还得加上谚哥儿。
林如海听不得这些,深觉自己儿子竟不如沈越小时有担当,有心想说不让沈越送他们的话,又想起沈越那时也曾心生不满过,到嘴边的话都止住了,赶苍蝇一样把沈越赶出了自己的书房。
即是贾母在,沈越也就歇了去给贾敏请安的心思,心有不甘走的有些讪讪。
“公子。”雪雁拦住了沈越。沈越不解的看着雪雁,这已经是二门之外,没有黛玉的吩咐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现在贾母还在,自己也没让人向贾敏通报自己过府,黛玉应该不知道自己来了才对。
雪雁见沈越不说话,直接向他解释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外院,又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姑娘觉得若是公子知道了将军府的事,一定会过府问个究竟,所以早已经告诉门子,若是公子来了便回报一声。”
是了,在贾敏去宫中哭临的时候黛玉一直管家,在府里的威望比以前更高,只是让门子通报自己过府,并不是什么难事。而沈越在林家一向是主子一般的存在,林家上下没有一个人觉得他与黛玉如此相处有什么不妥。于是沈越问了一句:“可是你们姑娘有事儿?”
雪雁把嘴一撅:“姑娘让我问问公子,上次太太请公子留意的事儿,可有眉目了没有?”
贾敏让自己留意的事?沈越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贾敏曾经让自己替贾迎春留意适合婚配的人选来着。可自己一件事儿接着一件事儿,不说没有合适的对象,就是有也早忘于脑后了。
他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我还真是忘了。”见雪雁露出不赞同的神情,沈越难得地在一个丫头面前红了脸:“你回去告诉姑娘,这事儿我一定记着。”
雪雁听他忘记,倒不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公子现在可是有官身的人,还屡屡得以晋升,可见平日里差事做得好,还要时时想着自己家姑娘吃用等事,哪儿有那么些心思管别人?要是对二姑娘的事儿上心,雪雁才觉得不对呢。
不过姑娘的交待她也不能不说:“姑娘是让我告诉公子,刚才老太太提起神武将军有意替他家次子求娶二姑娘。那冯公子是家中嫡子,门第上倒配得上二姑娘。不过我们姑娘有些不放心,想问问公子可认识那位冯公子,或是听说过那位冯公子的为人吗?”
神武将军?沈越觉得这个官职很是熟悉,一想也就明白了,这说的应该是冯紫英吧?!在原著里与卫若兰、陈也俊并称王孙公子,铁网山之乱前折了膀子的那位不就是他?
不管别人对这位冯子英如何猜测,沈越觉得这冯家还是离得远些为好,想想他老子的名字――冯唐,一听就是郁郁不得志才起这样名讳。
因此他向雪雁道:“那个冯紫英我不大了解,不过冯家是勋贵出身,一向看重门弟,现在突然求娶贾家二姑娘,怕是另有蹊跷。”
雪雁便知道该如何回报黛玉,向沈越行了一礼后径向内院而去。沈越也转身重回林如海的书房,见宽哥儿还在,觉得他也是时候听一听这些事儿,在林如海要让宽哥儿回自己书房读书时留下了他。
“便是这么回事,先生还是要提醒贾将军一声。”沈越把自己的想法说与林如海。
林如海微点下头,转向听得一头雾水的宽哥儿:“你可明白为何要提醒你大舅舅?”
宽哥儿便道:“可是那冯家不是二姐姐的良配?”
“因何不是良配?”
“大舅舅不是还了欠银?那冯家是勋贵出身,没道理别人家向国库出手他家不欠银子。要是这样他家应该不喜大舅舅才对,不该这个时候向二姐姐提亲。”宽哥儿想的虽然浅了些,不过头一次能想到此处也算难得。
林如海则默默的想了许久,向沈越道:“这事还该报与圣人知道。”
不管冯家是不是永曦余孽,当今打压勋贵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自是应该让他注意一下。宽哥儿虽然不明白一桩普通的亲事,能答应就答应,不能答应就算了,怎么非得报与圣人,却还是静静的听着沈越与林如海商量,没有插话。
等回到沈府,又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沈越听人说询哥儿已经在读书,让人叫他过来自己考校了一下,觉得比宽哥儿学得不差才算放心。
“你就给我找事儿吧。”沈越点点询哥儿的头。
询哥儿知道沈越是从林家回来的,还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笑嘻嘻道:“左右玉姐姐到时也要让哥哥一并送宽哥儿,哥哥行在前头,不是省得玉姐姐开口,面上也好看些。”
这时林立悄悄走了进来,沈越也就不再揪着询哥儿不放,让他回去再好生读书。人家询哥儿岂是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直接问了沈越一道送命题:“那哥哥是希望我考得好,还是宽哥儿考的好?”
什么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沈越情知自己不管怎么回答,明天这消息都会递到林家去,索性把问题再踢回去:“我不管你们谁考得好,只知道我那卖花的铺子只有一个。”
询哥儿眼睛瞪得溜圆,狗腿的猴到沈越身上:“好哥哥,宽哥儿可知道这事?”
沈越白了他一眼不说话,询哥儿就如偷了腥的小猫一般举手向沈越保证:“哥哥放心,我一定不跟宽哥儿说。就是那铺子要是到了我手里,哥哥可得让花房随着我心意催生花。”
“那花要家中长辈赏得有余了,才送到铺子里,难道只是为了让你们赚银子的?”沈越觉得这孩子还是打一顿比较省心。
询哥儿听了吐了吐舌头,还顺带着给了林立一个笑脸,这才窜出了房门向着内院跑,一定是要告诉房氏这个好消息。
林立也让沈越大手笔的奖励给惊着了:“公子,那铺子一年少说也有三四千两的出息。”就这么给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好吗?
沈越却没与他分说,只问:“你今日怎么进来了?”这林立自从林如海给了自己之后,一直很得用。等到房氏回了京,沈越就打发他照管着花房还有这些年来自己慢慢添的一些庄子,轻易不在府里露面。
等沈越想找橡胶的时候,也是命林立牵头联系派出去的各路人,现在也有一两个月的功夫了,想必是有所得才让林立这个时候进府。
果然林立向着沈越一笑:“那些小子们送信过来了,说是在南边还真的些北边没有的种子,有些当地人大规模种的,听公子的话就没收。倒是有几样当地人觉得不中吃没怎么种的,他们拿不准要不要送回来。”
“送,只要是能吃的,当地人又没有多种的,都让他们送回来。还有我说那种一割就冒浆的树,可找到了没有?”
林立脸上就有点无奈:“公子说的那树还没找到,不过小的已经让他们再往南走了。只是再往南就到南海沿子了,地方不大平安。”
是了,此时的广东,可还是流官贬斥之地,沈越点头道:“告诉他们还是以自身安全为主。”林立就带笑替那些远行的人感谢沈越。
正说着,双安在门外回道:“公子,奶奶派人来说若公子无事,请进内院说话。”
一定是询哥儿。沈越就知道这小子与房氏一说,一定会引来房氏问话。他交待林立不光要派人去南边,就算是西北也可派人,而银子他还有些,只要帐目清楚,他都认。
“你太也放心了些,疼兄弟不是这样的疼法儿。”房氏虽然一见长子就报怨起来,可脸上却有着满满的笑意――儿子们相处和气,做父母的就没有不高兴的。沈越见询哥儿并不在此,算是放下心来,向房氏道:“奶奶可记得我初经营花房之时是几岁?”
怎么不记得?自己在扬州之时能快速的与那些官夫人相处融洽,不能不说有沈越那花房拉近感情的功劳。房氏还是不放心的向沈越道:“那花房可是人家林家的。”
“一定是询哥儿刚才没与奶奶说清楚,我要给他们的是铺子不是花房。他们想要什么花儿,还得从花房得。而且那铺子并不一定归他,他与宽哥儿两个谁考的好才归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