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奔
莫尧尧听他终于要开口,笑了笑,问:“小朋友要问我什么?不会是要问我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吧?”
谢呈也勾了嘴角:“那倒没有,不是这个。”
莫尧尧看着他,在等着他说话。
谢呈想了一会儿,问:“你觉得一个男生会喜欢上另一个男生吗?我是说……男生喜欢男生,这奇怪吗?”
“你是说同性恋?”莫尧尧问。
看谢呈抿了唇,她笑了笑:“有什么可奇怪的?男的怎么就不能喜欢男的了?女的也能喜欢女的,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奇怪不奇怪。”
谢呈愣了愣,突然发现自己为什么要来找莫尧尧了。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笃定了,莫尧尧一定知道他在说什么,莫尧尧也会给他一个不是最好,但最适合的答案。
而且她并没有问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这让他不用费心编谎话。
沉默了片刻,谢呈问:“你不觉得不应该吗?”
莫尧尧顿了顿,问:“你有没有读过一个故事,叫《伤心咖啡馆之歌》?”
“没有。”谢呈应。
“也是,这故事不适合你的年纪读。”莫尧尧说。
谢呈:“讲的什么?”
莫尧尧:“讲了一个有点畸形的故事,三角恋,不好概括。讲了什么故事其实不要紧,要紧的是喜欢没有应不应该。在碰到之前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一个人,有可能还不知道是男是女,是不是残疾,是不是个变态坏人……没有应不应该。”
她转头看谢呈,说得很认真:“爱密利亚输给了李蒙,李蒙输给了马西,马西输给了爱密利亚,因为喜欢就输了,但是输了就输了吧,也无所谓。没有该不该输,该不该赢,该不该的问题本来就不该存在。我说得书面语一点儿,喜欢都是义无反顾的,孤单和没有希望都不是放弃喜欢的理由。”
谢呈听得迷迷糊糊的,他没读过那个故事,也不知道那些名字背后是什么人物,他觉得莫尧尧在自言自语,但是最后那句他听明白了。
宣禾不喜欢男的,但这不是耿川不该喜欢他的理由。
莫尧尧看着他有点迷茫的神情,笑了:“你就是太乖了,你现在随便去班上找一个女孩子,要是她们愿意跟你说心里话,都能得到点儿答案的。”
“是吗?”谢呈低声说。
过了半天,操场上在喊“解散”,谢呈转头问:“你也有喜欢的人吗?”
莫尧尧笑得很疏朗,然而初见时候的那种距离感又上来了,她不答反问:“怎么?你有喜欢的人了?”
谢呈立马想说没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开口,最后他摇摇头。
莫尧尧哈哈笑起来:“回去上课吧,好学生别想些有的没的,我初中的时候就是言情小说看太多了。”
谢呈点头,走了几步他回头:“谢谢你莫尧尧。”
莫尧尧冲他一飞眉毛:“不客气,好学生虽然要好好学习,但要是想知道些有的没的,随时可以来问我。”
谢呈笑起来,转身走了。
回教室的时候周讲于已经在了,看他回来,周讲于问:“好这么快?”
“啊。”谢呈坐回座位上,抽了他的铅笔写草稿,“遇到神仙了,咻一下就治好了。”
周讲于在他背上戳了戳:“骗子。”而后再没多说。
稻谷晒到半干的时候,谢军又走了,这一走要到过年才会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的谈话,谢呈突然跟莫尧尧变得很熟,有时候不跟周讲于一起走,他就在天台看莫尧尧画画。
莫尧尧依然每天中午都去台球室,周讲于就陪着她打球,三个人倒好像成了个什么奇妙的组合。
谢呈生日那天是霜降,大家没什么过生日的习惯,只是宣禾早起给他煮了一碗面。
转眼冬天,说起来除了对马知力的不满,以及对物理的兴趣,初二真的乏善可陈到了极点。
旧年最后一个月总是一年的盼望,洛花镇的人渐渐闲了下来,老街上到处都是晒着太阳打牌的人。
往年周讲于放假会回西容住几天,今年却没回。
寒假也就是在台球室守着,要不就是在谢呈家,兴许是天冷冻手,他连游戏厅都去得没以前频繁。
于是挨揍也变得没那么频繁。
上次跟宣鹏打过架之后,宣麦就很少出去玩儿了。
最后一次冬酿之后长日无事,宣禾带着三个小的,竟然也不知不觉地看了好多书。
临近年三十,周讲于收到两个大箱子,从西容寄过来的,里面的东西从游戏机到儿童图画书,从拼图到模型,不一而足,甚至还有布娃娃。
箱子搬到了谢呈家,周讲于先把宣麦喜欢的挑了出来,剩下的全分发给周围小孩儿。
等屋里小孩子散干净了,宣禾问:“周周你自己不留些?”
周讲于指着个布娃娃:“就这东西让我留着?送礼物都不上心,胡买一通,他们怕是忘记了自己生的是个儿子,并且忘记这个儿子已经十多岁早不看《三只小猪》了。”
谢呈看他一眼,无话可说。
宣麦得了一堆玩具,开心了一整天,睡觉都抱着一个美人鱼的娃娃。
周讲于的生日在正月里,除了兰姨给买的几身衣服,也是宣禾给煮了一碗面。
而后草长燕回,小雨淅沥,卖了一季农作物开始春酿。一中的槐花盛开,又在风里纷纷,好像漫天的飞雪。
槐花落尽,立夏插秧,洛花处处绿意渐盛,又是一年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