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工具
第三百零五章工具
如果有实体，现在小八仙的冷汗一定比暴雨淌的还快，面对自己的缔造者，从具备‘意识’的那一刻起它就知道，它必须乖巧懂事，服从命令，潜意识埋下了畏惧的种子，即便它不懂得畏惧具体是怎样的滋味。不过现在，在周子墨站在服务器柜——装载它一切的储存器前的时候，小八仙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头顶的感觉。
它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在家长面前自然而然的恐慌，讨好的喊了声，“管理员……”
人工智能再智能也不是人类，周子墨对此向来没有怜悯两个字，她神情冷漠，什么都没说，只站在那里便充斥着肃杀之气，显然小八仙蛊惑萧潇的行为给她气到了。
她的沉默让小八仙更加慌乱。
“能和管理员下棋，我很开心。”小八仙干巴巴的说道，“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了解您思维的方法。”
刀架在脖子上时，恭敬的尊称虎牙显得格外刺耳。
“了解我的思维，说的倒挺好听，然后呢？”周子墨冷笑，劈头盖脸训斥道，“萧潇一个初学者下的出那么精妙的布局？你把我当傻子？”
小八仙哭唧唧，“嘤，真的不能给个机会吗，我知道错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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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墨一怔，小八仙给出的理由始料未及，又意料之中。
那样好听的柔软女声，像刚成年的少女，垂泪哽咽，任谁听了都会心软，然而十分钟一到，周子墨还是动手了，心硬如铁，丝毫没有犹豫。
“但归根究底这个天才儿子跟废物老爹可没有血缘关系，没有作为‘人’的弱点，那只是一串串存在机器设备中的数据，没有人性道德可言，人类真正惧怕的，是目标明确无所不能却毫无底线，强大又不受拘束的生物，历史上这样的人不在少数，都被群起攻之，不得善终。”
“一起回家……”周子墨轻声细细咀嚼这几个字，唇角扬起颇为嘲讽的弧度，“你已经错过了最佳机会，没法跟我回帝国了。”
周子墨哑然失笑，表情有些讽刺，“那是程序强行赋予给你的规则，包括你想好好过日子这点，是我刻在你的核心程序里行为准则，你的大体框架思想跳脱不出我设计规则，会有这样的想法是既定的。”
怎么又是苏瑶光，周子墨挑眉反问，“她跟你这样说的？”
苏瑶光给她准备的第五十一个相声演员出场了？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周子墨有点烦躁的点了点腕上的手表，“我给你开个新闻发布会讲前因后果呗？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解释。”
这么说周子墨可不高兴了，“我会输？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
代码的删改来得很快，好似胸口剖开塞进来一堆全新的规则，又好像抽出了极其重要的东西，小八仙清晰的感受着这一切，它察觉出自己变得不一样了，渐渐的，它闭上嘴停止哀求，默不作声的任由缔造者对它施为。
周子墨：……
“他们可比人工智能坏多了。”周子墨抹了抹眼角，敛了笑意才又对小八仙道，“但他们再坏也是人类，只一个枪子甚至哪天摔一跤都能当场去世，而你们不是，电气时代随处是你们的温床，想要彻底杀死你们比杀一个人难得多得多，差距显而易见，这样说明白了吗。”
调出小八仙的核心程序，周子墨开始查阅代码，她看的很快，一串串字符从眼前略过。
终归是有功之臣，她再没有耐心解释的机会还是要给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到一年时间小八仙的人工合成音渐渐消除了僵硬的机械感，还会说方言，语音语调丝滑流畅与常人无异，它在学习中自我进化，声音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类，蜿蜒曲折富有情感，然而它的缔造者是没耐心听它长篇大论的。
小八仙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而后大大方方的撒娇道，“我也没想到管理员会这么厉害啊，我从来没见过您这样聪明的人，把我的布局看得一清二楚……”
周子墨一愣，拍掌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周子墨一脸：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小八仙“哎”了一声，像个孩子似得嘀嘀咕咕，“这不是怕您发现了不高兴再给我丢出来，那不就做了无用功嘛……”
“我只是……想跟您一起回家罢了。”小八仙委屈巴巴，“或许我的手段很蠢也不高明，您不认可没有关系，但想追随管理员这件事本身有错嘛？”
听了这段话，周子墨敲代码的速度明显变慢，陷入沉思。
周子墨清楚人工智能的危害，毕竟人工智能与人类间的壁垒摆在那，关系很难亲近起来，这种感情也不该存在，但对管理员有雏鸟情节的少之又少，小八仙才是她见过的第二个。
小八仙为难道，“因为我听苏小姐说，人类是好面子的生物……”
这个人太聪明了，又是个惯会找借口的高手，在她这个撒谎大师面前谎言无处遁形，犹豫半晌，小八仙道出实情，“我想证明自己有追随您的价值，我想追随您和您一起回家。”
“以我对你的了解，若非做好万全准备你是不会舞到我面前的，备份早就存好了吧，演什么呢。”周子墨敲代码手指噼里啪啦，堪比暴雨砸地，还一心二用咄咄逼人的吐槽，“用基地的设备做备份不保险，江峡不是已经成了你的后花园，你才有恃无恐？”
那是它最好的机会，也是它设想过，不愿也不敢施行的道路，小八仙十分万分的清楚，如果它敢在001苏小姐眼皮子底下搞事，下场一定很惨。
“你觉得人类为什么会提防人工智能？”
“实力的差距注定了造物主处于弱势，而一旦人工智能挣脱人类制定的束缚，那么整个世界将迎来一场浩劫，人类无法，也没有能力挽救，这才是人类提防人工智能的主要原因。”
它永远无法拒绝它的管理员。
管理员对它下了最后通牒。
小八仙暗暗叹息，这种事管理员绝对做的出来，她是精神投放来的，身体不在这，时间一到自然魂归帝国，只留一具无用的空壳，若想随她而去，只能穿过大半个宇宙，对人工智能来说星际旅行必须需要一个载体，最好的载体只有光脑能源耗尽不设防的苏小姐，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侵入电子设备搭上那辆顺风车，那么它就能去到那个不一样的世界，管理员生活的世界。
而人工智能没有。
周子墨笑而不语，测试程序还在跑，小八仙似是想起什么，开口问道。“怕我输给你气急败坏翻脸不认人，所以你就去忽悠小姑娘了？”小八仙默认了，管理员脾气真不怎么样，胜负欲还强，惹火她自己可没有好果子吃，苏小姐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一个，是她郁郁不得志时，夜以继日呕心沥血之作，堪称完美。
“呵，关键你还输了。”周子墨适时插上一刀。
小八仙默了默，似是心虚，顾左右而言他的说起别的，“我曾问苏小姐问她如何能入了你的眼，她跟我说您是个不服输的人，我想，如果能赢得了您，相信您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我等不及了。”
“我希望能得到您的认可，而不是靠阴谋设计。”小八仙很真诚也很狗腿的说道，“我想获得您的认可，希望您愿意带我回去。”
适当的拍马有利于身心健康，然而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周子墨想了想，为了避免它再次犯错，深度回答了这个略显稚嫩的问题。
它明明都这么乖了，小八仙委屈的不行，有些不服气的叫屈道，“我认为您说的是那些特质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政客和资本家，可不是我们人工智能。”
小八仙‘思考’了一会，“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希望你明白，就算你赢了，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的胜利也不会得到我的认可。”周子墨做了她会输的假设，将最后一点希望的火光死死掐灭，“没有下次了，小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