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突变
第二日的狩猎洛安歌到底是去不成了,慕轲也没去,留在采阳院照顾他。
洛安歌这次伤的不轻,对慕轲自然没有好脸色。
除了后面那地方的肿痛,身上也几乎没一块好肉,尤其是脖子胸口,还有屁股大腿那地方,都是或亲或捏出来的淤痕,远远看去斑驳一片,甚是可怖。
慕轲不觉得可怖,反而觉得有点儿暧昧旖旎的意思。
经了一夜的酣畅情事,慕轲的火儿也消下去八分,专心致志的照顾着洛安歌。
而洛安歌可就没这好心情了,身子不好的时候就躺在床上恶狠狠的瞪着他,嘴里的脏字就没停过。
可叹他曾经堂堂一个君主,居然被慕轲逼到满口脏话的地步。
慕轲只当自己是个聋子,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也不是说不生气,只是看洛安歌那个样子,实在已经是风雨中的一朵弱花,经不起再度的摧残了。
他只能对洛安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耐着性子解释道:“若不是你昨天非要那个夏家小姐坐过来,还那样冷嘲热讽的,我也不会发那么大火儿。”
洛安歌冷冷的剐了他一眼,“照这样说,太子还觉得是我的错?”
“也不是这样。”慕轲迟疑道,“但你也不能说自己一点儿错也没有吧?”
洛安歌冷哼一声,拽起被子蒙住了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等到了中午,洛安歌身子好了些,便开始跟慕轲动手。
把慕轲亲手端给他的粥碗直接砸到了他身上,衣裳床榻弄脏了不说,洛安歌还从地上随手抄起一块尖利碎瓷片,不依不挠的扑过去要跟他拼命。
“拿这干什么,危险!”慕轲一边声严色厉的呵斥着,一边强硬的擒住洛安歌手腕,将那块瓷片夺了下来。
混乱之中锋利而薄的瓷片划破了洛安歌柔嫩的掌心,鲜血瞬间便流了下来。
洛安歌吃痛的低叫了一声。
慕轲将那瓷片扔的远远地,十分心疼的捧着洛安歌的手看,“疼不疼?怎么那么鲁莽?万一伤着筋,你这手就废了。”
洛安歌猛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自己捂着,往后挪了挪,冷声冷气的道:“昨晚太子都那样对我了,难道还会在乎我这条性命?别那么假惺惺的了,慕轲。”
慕轲沉默了一下,随后道:“你身子还没好,我不跟你置气。”
洛安歌冷笑着嘲讽,“怎么?难道太子打算在我身子好了之后,再来昨晚那么一场?”
慕轲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起身去外面叫侍女进来收拾床,又叫了随行的太医过来给洛安歌的伤上药包扎。
等慕轲再进来的时候,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眉间的戾气也散去了一些。
太医忙跟太子禀报伤情,“还好这伤口不深,没伤到筋络和骨头,好好修养几天便能长好了。”
慕轲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洛安歌。
那人靠在床边,手上缠着白纱,隐隐透出些血色。他脸冲着里边,看也不看慕轲一眼。
慕轲叹了口气,又出去了,把随行的阿鱼和吉祥都叫来,无奈吩咐道:“你们跟少卿熟一些,进去哄他把午膳吃了。”
阿鱼和吉祥不安的对视了一眼,怯生生的点头,然后便掀起珠帘进去了。
今天一整个白天慕轲都没敢出现在洛安歌面前,倒不是怕他又摔碎什么东西跟自己拼命。洛安歌那点儿力气不足为惧,慕轲只是怕这小东西不管不顾的又误伤了他自己。
到了晚上的时候洛安歌的态度总算缓和了些,虽然还不是不太理人,但到底不会跟慕轲的动手了。
慕轲进来的时候洛安歌已经在桌边吃了晚膳,正靠在窗边看外面那棵李树,纯白似雪的梨花覆满了整个枝头,夜风一吹就扑簌的落下好些细小的花瓣,跟真的下雪似的。
风吹进来有些凉,慕轲去柜中拿了件衣裳给洛安歌披上,轻声问道:“身子还疼吗?怎么下床了?”
洛安歌默不作声,慕轲有些不悦,但还是压下了,继续没话找话,“外面那棵李树倒挺好看的,跟下雪似的,现在倒是不可能再下雪了,等明年冬天,我还带你来这儿赏雪如何?”
洛安歌垂了下眼帘,这会儿倒是搭理慕轲了,就是说出来的话不太好听,“等到那时,我还不一定在不在人世,太子也会有了新欢。”
慕轲眸色一沉,“你还是想死?之前我跟你说的那番话都白说了?!”
洛安歌又沉默了,其实自打梅陆之来过之后,他的心境好像是发生了些变化,尤其是慕轲在地牢里说的那一番话,每一个字都狠狠地撞击了他的心房。
他爱韫乐,可以为韫乐的子民牺牲自己,可是现在一切都安顿了下来,他真的还要为一个莫须有的名节去殉死吗?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譬如外面那漂亮的梨花,如果死了,明年春天花再开的时候,他就看不到了。
洛安歌本来是很坚定国亡君死的信念的,可是临到头了,却又舍不得自己这条性命了。
到底是被太子不知不觉之间改变了,还是他本身就是个怯懦胆小,贪生怕死的人?
只是有一点儿洛安歌可以肯定,他迟早要离开东宫的,也许要等到太子厌倦,迎娶了太子妃,又或者自己会先想到办法,离开这里。
慕轲这个人,只有你在顺着他的时候才会得到他的悉心呵护,可一旦不如他愿了,就会受到残忍的对待,比如说昨晚。洛安歌气性傲,他在东宫看不到未来,他想回韫乐去。
那一瞬间洛安歌想了很多,但对慕轲来说就只是片刻而已,他还在等洛安歌的回答,“说啊?你就这么想死是不是?!”
洛安歌撑着桌子站起身来,漫不经心的挑起眼梢瞥了慕轲一眼,“谁知道呢,到时候再说吧。”
一句玩笑话将生死定论,慕轲有火儿也发不出来,又忌惮着洛安歌的身体还没好,只得放缓声音道:“好吧,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你现在累不累,一天没出门了,我陪你出去走走?”
“我困了。”洛安歌绕过他,有些迟缓的走到了床边,费力的躺下了。
他那地方伤的太重,一动弹就疼。洛安歌也是顾及自己的颜面,才撑着一声不吭的。
慕轲见他这样固执,自己也无法了,只能去叫了太医过来,给他手上的伤换药。至于身后那处,还是等洛安歌睡熟了,自己偷偷的给他上药吧。
太子有时候也会疑惑,自己明明并非个好脾气的人,怎么面对洛安歌的时候,就成了这样了?
就这样偷偷摸摸的照料了他几天,洛安歌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手上的那道口子也拆了纱布,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不过想必过半个月就会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