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希望兄长失忆的第四十六天
程南语并没有去在意身后的人在自己走后都想了些什么，而是顾着天上的太阳燥热，加快了去程灵冬那边的步伐。
“你来了。”
她由木槿陪着，前脚刚踏进内殿门，就见本来坐在桌子前背对着殿门的程灵冬慢慢转过了身，看着她笑。虽是在笑，可这笑容却是说不出的苦涩，让程南语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与程灵冬自小一起长大，脾气也最是合得来。程灵冬平日里是个什么样子她还不知道？今天的程灵冬太奇怪了。
“木槿，你到外殿去等我吧，我想与公主说说话。”
木槿自然也是发现了程灵冬的不对劲，默默的点了点头，松开了扶着自家主子的手，又朝殿内坐着的程灵冬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跨出了内殿的门，并将殿门一并关上了。
“你这是怎么了？”
程南语见木槿关好门出去，慢慢的走到她的对面坐下，伸手接过程灵冬递过来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就放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人看。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程灵冬的脸色并不算好，程南语看着她那副勉强维持微笑的样子，不自觉地就皱了皱眉。
“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我看你脸色怎么这样差？”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走到程灵冬的身边伸手就想要朝她的额头上探过去，却是在半空中被程灵冬给握住了。
“我没事，没生病。”
程灵冬握着她的手，示意她坐下。程南语虽是不解，可还是在她身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阿语，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自己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的问题有些奇怪，程南语见她似乎是在向往些什么，又似乎是在从心底里拒绝去讨论这个问题，让人搞不明白。可说到未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她的确是不清楚的。
未来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但至少现在，她谁也不想嫁。
“这样的事情，我倒是从未想过。不过，灵冬你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件事？”
虽是问了原因，可程南语大概是明白一些的。程华言与崔雨柔被皇帝舅舅赐婚，这件事众人皆知。程灵冬又一向崇尚自由婚配，想来是这样的事情让她受了些刺激也不无可能。
“我们这样的身份，含着金汤勺出生，生来好像就得到了许多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可是阿语，你快乐吗？”
程灵冬的眼神在程南语脸上停留，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答案。程南语愣了一下，果断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快乐呢？”
她怎么会快乐呢？她不过是公主养女，庆阳公主虽是给了她富足的生活，优越的地位，却没有给她一份普普通通的爱。说起身不由己，或许是程灵冬这个皇家公主更甚，可在程南语看来，至少程灵冬还有一个亲生的，疼爱她的母妃。不像自己......
她败在血缘关系上，这件事情她从小就明白。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庆阳公主就很严肃的告诉她，自己只不过是她的养女，而并非亲生......
“对啊，怎么会快乐呢？”程灵冬似乎异常的激动，她甚至站了起来，捏着拳头走到了不远处的珠帘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是郡主，我是公主，看起来至高无上。可这样的身份又有什么用，什么都改变不了......”
“太子要娶你，若不是身份的障碍，那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而我......知道了结局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什么都改变不了？”
程南语看着面前情绪似乎是有些不稳的人，皱了皱眉。在她印象里，与其说程灵冬是好朋友，不如说自己是从心底将她当成了一个大姐姐。从小到大，程灵冬好像永远都要比自己的思想要成熟一点，保护她爱护她，但是偶尔也会有孩子气的时候。程灵冬带她偷偷出去在大街上给自己买好多稀奇古怪在府里根本见不到的市井里的小玩意儿，可也会与此同时告诉她有些街上的小吃不能多吃，吃多了或许会不舒服。
自己若是有了什么烦恼，什么找不到答案的问题，程灵冬总会第一个站出来帮她，开导她。
可像今日这样的情景，这么多年来，程南语第一次见到，她是第一次见到程灵冬失态。
她整颗心都扑在程灵冬的状态上，并没有在意她所说的话。走了两步上前，竟然发现刚刚背对着自己的程灵冬竟是哭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慢慢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溅开了小小的泪花。
“这是怎么了！”
程南语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绕到了她的面前，将自己的帕子掏了出来，轻轻的擦着她脸上的泪。
她从来没见过程灵冬哭，也或许是程灵冬从来不当着自己的面哭的缘故，今日她突然如此，让程南语很是难受。
平日里从来不哭的人，得是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她崩溃至此？
她不敢再想下去。
刚刚进来的时候，见程灵冬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只以为是因为程华言被迫接受赐婚的事情，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作为皇家公主的身不由己，可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过激了一些......
“灵冬，你不要想了！皇帝舅舅那么疼你，皇祖母也对你好，怎么舍得让你去嫁给一个不合你心意的人呢？”
她这句话，似乎并没有缓解程灵冬的心情，反而像是是戳到了她的痛处一般。只见她身子微微抖了抖，手慢慢举了起来，握住程南语的手腕，抬头看她，脸上满是泪痕。
程灵冬心里清楚，面前这个傻姑娘，最后会嫁给一个她很爱很爱的人，然后夫唱妇随，步步高升，生一双儿女，最后走上那令众人向往的位置。
不像她，从一出生成为皇家公主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一路走的跌跌撞撞，小心翼翼地想要避开那个人，可无论如何挣扎，她都没能逃脱这个历史魔咒。
她来到这里十几年，步步走的惊心，却还是没能逃脱......
“灵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程灵冬的样子着实太过奇怪，不能不让她多想。也正是这个时候，程南语突然意识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也是忽略了自己的这个好朋友。
程灵冬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没有再哭，而是笑着朝她摇了摇头。
是出事了，出了谁也改变不了的事情，出了她十几年来如一日做梦都想要避开的事情，可这件事，暂时......她谁也不能说。
“我没事，不过是因为三哥哥不喜欢崔家姑娘，却又不得不娶她，所以我为三哥哥难过，同时也为我们这样的身份而觉得可悲。”
她嘴上这么说，可程南语看着显然不是那么回事。程灵冬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不该是为了这样的事情而提前感伤。
直觉告诉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阿语，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