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染发◎

克里斯作为已经申请到英国驾照的男人,自然当仁不让地坐在驾驶位上。他系安全带时突然看到后座上还有个包，便疑惑地问:“那是什么？”

塞西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给我写的信。”

“我全都带过来了,今晚可以一封一封地给你回信。”

克里斯感动的同时却又感觉有几分不妙。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不妙是从何而来。

直到晚上，看到塞西尔在自己面前拆开信封，将自己这半年来各种认错忏悔、诉说想念的话语念出来时,克里斯连忙捂住了塞西尔的嘴巴。

塞西尔露在外面的眼睛眨了眨，有些好奇。

克里斯虚弱道:“你还是不要念了，这也太尴尬了……”

塞西尔失笑,“好吧,那我这几天把回信写给你吧。”

克里斯想了想，立刻点头:“这个办法好！”

塞西尔坐在沙发上,克里斯便躺到他的腿上,说什么都不愿意起身，塞西尔也不在意,微微低着头,认真地帮他顺头发。克里斯盯着塞西尔深潭般的眼睛，突然感觉心脏猛烈地跳了下。

他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是什么意思。

塞西尔的头发此刻垂在克里斯眼前，克里斯伸手撩过一把，突然注意到一丝不同,随后他猛地坐起身来，塞西尔有些疑惑地望向他。

克里斯凑近了去仔细观察塞西尔的发根深处，良久，塞西尔看到克里斯说:“塞西,”他似乎很震惊,“你有白头发了。”

克里斯眉头紧锁,塞西尔鬓间多了几根颜色不同的发丝，克里斯说不出心中的感受——有些酸涩，有些……难过？

塞西尔倒是不在意，他瞥了眼就说道:“是吗？”

克里斯不能接受:“怎么会呢？你怎么会有白头发呢？”

塞西尔眨眼，“我变老了。”他理所当然地说道。克里斯轻轻地攥住那缕发丝，“……别开玩笑了，你才32岁！”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些。

塞西尔看了他片刻，才说:“……好吧，就如你所说，是32岁不是33岁，那也是变老了啊。”他不明白克里斯为什么吃惊，“生老病死，都是理所当然的。”

“理所当然？”他盯着塞西尔淡然的面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塞西尔想了想说:“如果你实在看不顺眼，就把白头发拔掉吧。”

克里斯也没有动手，他像是一个撒娇的小孩子，抱着塞西尔不放手。塞西尔拍了拍他的脊背，“好了，已经快要十一点了。该回去睡觉了。”

克里斯闷闷地答应，突然抬头看着塞西尔:“我要和你一起睡！”

塞西尔怔了下，克里斯便十分委屈:“我都很久没和你一起睡觉了，而且快一年都没见过你了……”

塞西尔有些无奈:“好——我又没有打算拒绝你。”

克里斯顿时眉开眼笑。他高高兴兴回房洗澡，又把自己的被子抱到了塞西尔的卧室。

塞西尔还在洗澡，克里斯走到浴室门口，说道:“这套房子是威尔借给我的，塞西，我们过段时间一起去买一套房子吧。”

听到里面传来的水声，但是塞西尔却并未回答他。

克里斯又叫了一声，“塞西？”

依然没有回复。

克里斯不免有些担心。于是他推门进去，就见到塞西尔背对着门口，站在淋浴头下，他浑身赤/裸，克里斯却在那一瞬间就被塞西尔脊背上多出来的纹身吸引了——

塞西尔转过身来，关掉花洒后才扯过一旁的浴巾，“怎么了？”

他问。

克里斯愣了下，塞西尔的脸颊被水流冲刷的泛白，他的睫毛被压垮，眼尾泛红，他嗓音低沉。浴室里蒸腾的雾气让他变得虚幻而不真实。

克里斯呆了一瞬，回过神时塞西尔已经裹上浴袍朝自己走来了。

克里斯蓦地有些结巴，他的视线飘向塞西尔颈侧，“你那里怎么了？”

塞西尔不自觉地也朝后看了下，口中解释道:“……受伤了，后来迪马斯觉得这个疤痕的形状好看，就纹了个纹身。”

他的声音在浴室里显得有些空灵。

克里斯点点头表示了然，却又走到他背后伸手拨开塞西尔的浴袍，完整地看到了那个从颈侧蔓延而下的纹身。

那是一片刺目的玫瑰花丛，疤痕周围不规则的地方变作玫瑰花的刺以及落下的花瓣，从正面看时只能看到颈侧却只爬出的一朵玫瑰。

克里斯喉结微动，蓦地感觉自己似乎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清了清嗓子，才说:“还挺好看。”

塞西尔问:“怎么了？”

克里斯又将他的浴袍拽整齐，“没事。”他拉着塞西尔往外走，复又回头:“我刚刚在外面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塞西尔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他，“没有，”末了，他又补充一句:“说什么了？”

克里斯自发地拿出吹风机帮他吹头发，塞西尔被他按在镜子前，视线全落在镜子里的克里斯身上。

“我们一起去买套房子吧！这里是威尔借给我住的，我们过段时间一起去挑房子，不要豪尔赫帮忙，就像我们之前在里斯本那样！”他兴致勃勃，塞西尔思索了下，“你有那么多时间吗？”

克里斯浑不在意:“每天除了训练还有很多时间啊！”

塞西尔轻笑:“你不谈恋爱了吗？”

克里斯呼吸一窒:“……啊？你在说lara吗？”他踟蹰了下，“那天我不是就告诉你了吗？她把我甩了。”

克里斯专心地帮塞西尔吹头发，却再一次被塞西尔的白发刺痛了心。他不解，明明塞西才32岁，怎么会有白头发呢？

塞西尔站起身，“好了，只是几根白发而已，你怎么那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