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龙泉 - 奸相 - 箜篌响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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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龙泉

事已至此,我只能怀着壮士断腕的决心,硬着头皮继续。

于是我猛然转身,揪起刘钧衣领,恶狠狠瞪着他,双目赤红,喝道:“刘将军,樊州已危如累卵,我江现既食君禄,当尽君之事,力抗外敌!从今日起,我会白天黑夜盯着你,你可敢立誓?咱们谁敢临阵逃脱,下场如同此树!”

说罢拔剑,朝身旁老树砍去,龙泉剑发出一声长鸣,如虎啸龙吟,震彻寰宇,锋锐剑气斜劈下去,碗口粗细的树干齐刷刷断作两截,轰然倒塌。

尘沙满天,漫漫撒撒,落在我们肩头。

刘钧身穿铁甲,与我相隔两尺而立站。

黄沙落定,他浅褐色眼睛亮得出奇,神情决然,大步向前,借剑锋划破掌心,右手举起,鲜红的血便沿掌纹潺潺滴落,顺着枯枝残骸渗入泥地中,字字铿锵道:“身为人臣,当为君分忧,誓死抵挡夏军入侵中原。刘某在此立誓,夏人未退,誓不回京!”

我唇角紧抿,无表情地审视着他,忽然紧紧握住他手,滚烫炽热的血染红我的掌心,诚恳道:“我江现保证,若能重回京都,有我风光一日,定有刘兄的一半!”

说罢收剑归鞘,转问他樊州封锁严密吗?可有消息传出?京师如何了?

他禀退左右,回营帐与我细细道来。

原来夏军已在西、北两处狮门山,棋山山麓修筑堡垒作军事据点,负责后勤粮食运输,对樊州进行进攻封锁。

所幸我曾派人在樊州周郊严加防守,夏军的封锁不算严密,几次进攻也被参政抵挡,那小白脸文采不俗,还是个剑术高手,剑碰即死。

但时间越久,形势对我们越加不利。

商量过后,便一面派兵侦察,一面静待时机。

接连几日,我们吃住都不分开,无论他走到哪,都能感觉到身后来自我的阴森森的视线。虽说他已滴血立誓,但我绝不会给他机会叛变,他若是个凡人便罢,偏又是个将才,岂能送给夏人?

还有件事便是刘钧离开京都时听到消息,南部贵族因不满分田法拥私兵作乱,所幸规模不大,朝廷已派张忠前去平乱,京畿已闹得沸沸扬扬,许多臣子趁我不在借此攻击新政,逼迫赵广寒归还田地,也不知他能否压得住。

我闻言凝重道:张忠和你都调离京都,皇城只余禁卫,岂不是很危险?

刘钧道:还有凌将军的黑羽军在,你走后赵丞相已下令将他释放。

不,你不知道,凌墨他……

唉,不提也罢。

我远在樊州,也鞭长莫及,只好修书赵广寒,叮嘱他关注京中动向,保证粮草供给。

不几日,樊州城中有名小将沿水路突围闯出,汇报参政派他传信,约定今夜内外夹击邬文远大军。

此举正合我意。

我见那名小将骁猛神勇,箭术精准,问他姓名,答曰名叫范顺,乃是李辉之手下,便任他为副将。

当夜月明星稀,清风徐徐,阵前设坛祭祖,刚化纸焚香,却见南方辽阔湛蓝青空中竟现出罕见天象。

七颗明亮天体,连成一线,尤为壮观。

我知道这只是一种天文现象,并未多想,却听呜呜声响,恍若低沉龙吟,原是腰间所佩龙泉宝剑在鞘中震荡翁鸣,想是受潮汐牵引影响。

这不是添乱吗?我忙按住它,装作若无其事沉膝跪地,朝京师拜了三拜,朗声道:“微臣大梁右丞相江现,谨以至诚昭告神尧武圣德大至孝皇帝。大梁创立来传十六世,时遭多艰,异族来犯,樊贺逢劫,宗族落陷。臣世受国恩,忧心恐愧,今率兵出师北原,保我祖宗土地,决心至坚,誓死不渝!太宗有灵,必佑臣以此剑斩下敌将人头,以解樊州之围!”

话音刚落,却听龙泉宝剑发出阵阵长啸,声音幽咽,如悲如泣,按都按不住了。

这龙泉剑原名七星龙渊剑,铸于春秋战国时期,乃诚信高洁之剑,唐朝时因避高祖李渊讳,改名七星龙泉宝剑。

当年太祖便持此剑南征北战,一统中原,结束了藩镇割据、异族为祸的黑暗局面,创立大梁基业。谁想不过三百年便已摇摇欲坠,外有异族入侵,祸乱华夏,内则民生凋敝,狼烟四起,燕啄皇孙,流落遭难。

我想到两个外甥,似心有所感,忽然拔剑出鞘,但见剑气翻涌,一道紫光直冲牛斗,在虚空蜿蜒成龙。

七星连珠,龙泉长啸,异象跌生。

众将士皆大惊失色,跪地叩头,叫道太祖显灵。

在古代很多自然现象只能用玄学解释。我便趁士气大振,整装点兵,命范顺率轻骑兵袭击夏军后勤,我和刘钧于途中伏击,与参政配合,首尾夹击。

子时刚过,西北方火光冲天,夏军回营救援,忽然前方杀声震天,身后樊州城门大开,参政率将士如浪涌般杀出,夹击邬文远大军。

那邬文远是夏人中不可多得的勇士,身长一丈,天生神力,能弯三百斤弓,使三尖两刃亮银戟,杀过无数梁国士兵。

却见刘钧自箭筒取出一支箭,架在弓上拉满,弓弦呼啸,一枝箭直奔邬文远而去,箭势极快,直击他额上钢盔。

霎时火花乱溅,邬文远险些掉落下马。

转眼间刘钧便闯入阵中,摇戟望他颈项刺去,这击落空,转马回身再战,不消数回合,邬文远竟已骨软筋酥,被他拿将下马,活捉回来。

我便下令将夏丞相按跪朝向京师,拔出龙泉剑,斩其首级祭旗。

那颗人头怒目犹睁,夏军见主将被杀,皆心惊胆寒,纷纷逃窜,溃不成兵。

首战大胜,杀死、俘虏夏兵无数。

一场胜仗使得我心情畅快,待同刘钧会合进城时,看到参政那张冷若冰霜的晚娘脸也觉顺眼多了,甚至主动下马找他搭讪,还是自他朝堂之上面斥我德行不好后头次主动搭理他。

我心想,其实参政只是人顽固了点,也算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正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我们阴错阳差在樊州城相聚,或许正是个和解的机会,于是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唤道参政。

他嫌弃地看我一眼,执剑对刘钧打个稽首,转身便走,视我如同空气。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果然还是很讨厌我,与我合作不过是形势所逼罢了!

妈的,这小白脸有什么好拽的?

搞得好像我很想结交他似的。

刘均见状,附在我耳旁小声问你和副宰相是不是有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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