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嗵(上)

嗵(上)

热浪一股一股袭来,盎然的春意被它冲散,迎春花把它嫩黄色的花瓣当作裙摆,在热浪之中旋转着谢幕,把舞台交给蓄势待发的宁市的夏日。

黑白两色本该是最单调暗淡的色彩。而宁市的夏日准备的太浓墨重彩,碧蓝的天空、墨绿的树叶、艳红的花朵,反而把最普通的黑白突显的格外扎眼。

黑白色向宁市大剧院的方向接近,烈日时刻关注着它们的举动,而那颜色,陈旧的黑白电影的色彩,一溜烟钻进大剧院里,让太阳再无处可寻。

郁青吹着大剧院里的冷气,脱下黑色的西装外套,露出白衬衫与白色牛仔裤。她脚上的黑色高跟鞋踩在大剧院的瓷砖地上,回声帮她多走几步路。

“您好。有什么事吗?”

“你好。虞美人的舞剧还有票吗?”

“有的有的。您看您要坐哪一排?”售票处的电子屏幕上,灰色的‘可选座位’霾似的,雾蒙蒙占据大半个屏幕。

“舞池后面,第二排这个位置。”郁青虽然不爱看舞剧,但从前常看电影和音乐剧。很多人都喜欢买离舞台越近越好的位置,以为这样能看得更清楚。其实不然,郁青深知剧场最好的位置是在舞池之后的第二排正中。那个位置不用擡头去仰望演员和幕布,也足够近,每一个演员站在舞台上都像是在专门为她表演。

“好的。一张票是680元,您怎么支付?”

郁青递出付款码,接过自己的票,向剧场走过去。

这是她为开新店而来宁市踩点的第三天。

剧场里人烟稀少是郁青刚才在买票时就见到的景象。

零星几个观众缩在各自的位置,郁青一个人独霸一排。她把外套放到身边的空位置,灯骤然熄灭,一束光打到舞台正中。

红裙子,裙摆盈盈展开,柔软的腰肢,纤细的手臂。‘嗵’,鼓点声轻快,红裙子旋转。‘嗵’,白皙的侧脸融在灯光里。‘嗵’,裙摆随着踢跳飞舞,在半空开出一朵绚烂的花。

花朵的面孔——舞台的光束刺眼的把整朵花笼罩在其中——郁青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孔。她只能看到她随着乐曲在舞台上起舞,雀跃而脚步轻快。

郁青一时看不清舞台,看不见伴舞,眼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垫着脚尖,在树荫草丛中蹦跳,是一只准备回家的快乐的小鹿。

郁青的心情不知不觉便好起来。她的手指下意识随着舞曲的节拍敲打着椅子扶手,嘴巴弯起来,眼睛跟着这只小鹿,看她开心,看她怦然心动。

上半场的表演结束时,郁青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一直认为舞剧刚刚才开始,她的外套放下来还没有五分钟。现实是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七十分钟!而在这七十分钟里,郁青一次也没有想到拿起手机看一看消息,她连心都没有分出去半点。

郁青拿起外套走出剧场,在门口立着的铁架子上找到《虞美人》舞剧的宣传册。

舞剧只有今天一天上演,主舞一栏的名字上写着‘齐逐鹿’三个字。

郁青把宣传册翻过一面,演员介绍里印有齐逐鹿的素面朝天的照片。她的皮肤白皙,一字眉毛呈淡青色,一双眼睛圆圆的,一管小巧挺立的鼻,一双浅红色的唇,看起来真的像一只生长于森林中的小鹿。

演员介绍里简单的介绍齐逐鹿是静姝舞蹈团的主舞,毕业于宁市知名的艺术类院校。郁青匆匆扫过一眼,放下宣传册,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下午五点十分。

准备在宁市开店的缘故,她今天约好请周悦介绍给她的在宁市的老朋友们吃饭。时间定的是晚上六点,地点在当地一间黑珍珠餐厅。

宁市大剧院离这间黑珍珠餐厅步行距离只有十分钟。郁青下午没事,本来打算先去餐厅看一看订的包间和菜品。她把车停在剧院的停车场,鬼使神差地被《虞美人》的宣传海报吸引脚步,‘骗’了进来。

原本只想看半场,而现在——郁青又转动手腕。表盘上的秒针一点一点地前进,提醒她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

郁青重新从铁架子上拿起《虞美人》的宣传册,转身离开。

大理石圆桌上,菜品已经上齐,酒喝过一半。郁青刚挨个敬完酒,端着的酒杯和身体都没能放下,对面传来男人浑厚的带着酒意的笑:“小郁要不说是年轻人啊?这个节骨眼敢开新店,有勇气!”

郁青坐下来,手指捏着高脚杯细长的柄,“原本前几年就想开的,但不是被耽误了吗?现在我看形势也慢慢好起来,大家总是要吃饭的嘛。”

有了这个开头,饭桌上其他人也一句一句议论起来。内容大多围绕着经济状况,满腹苦水的说生意不好做,话里话外都是对郁青新店唱衰的势头。

郁青倒是不介意,苦着脸应和他们——反正她只是来扩展圈子,认识认识这些‘商业前辈’的。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影响不到她的心情。

席面渐渐热火朝天,郁青看着众人笑脸也松下一口气。她借口去上厕所,到走廊尽头抽了一支烟。

烟蒂被丢进餐厅卫生间的垃圾桶里,郁青用漱口水清了清嘴里的烟酒味道,擡头时,她在镜中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脸庞很稚嫩,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粉底过白,口红被擦花,过黑的眼线裹着一双含着雾气的茫然的圆眼。

郁青收回打量的视线,打开水龙头。身后的脚步声凌乱,有一拍重重一踩,郁青回头,以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速度握住她的胳膊。

“小心。”

“谢谢……”她身上有一股浓郁的酒味,顺着说话时的气息扑到郁青鼻腔。

郁青扶她站稳后才松开手,“不客气。”夏日炎热,水管经过一天的暴晒,温热的水流落到郁青掌心。

“我记得你。”

郁青想: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嗓音。

被酒气熏染,沙哑的,带着一点梦呓般的茫然。郁青觉得她不该是这样的声音。但她偏偏又用这样的嗓音说:“你今天下午来看了我的表演,但是下半场离开了。是我演的不好吗?”

郁青关上水龙头,甩一甩手上的水。她转过身,那双被酒意困住的圆眼里的困惑很真诚,“齐逐鹿。”郁青喊出她的名字,“在舞台上分心留意离开的观众,你会演的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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