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咖啡
设计师们也跟着四下打量一番，又道：
“说实在的，就是普通客舰，给人一种进入公共区的感受，没什么特别的。”
“科技含量一般、用材也是相当普通的，不过我听说钟氏的客舰在客运公司里头很畅销，莫约是性价比高的原因……”
设计师话说到一半，又开始偷偷打量他们组长的脸色。
谢普的视线早就从窗外挪到了舱内，一脸挫败尤为引人注目。
“谢组长先别忙着灰心，他们不过是设计惯了普通星舰，对于豪华没有概念而已。”
钟际不忘了安慰他们F计划的首席内饰设计师，音量不高，却又刻意使之传到每一个设计师耳朵里：
“你们现在印象中的豪华都是从别人家星舰里感受到的，比如材料、科技、装饰设计。事实上，真正设计起来，也不过是这些点。”
设计师们面色各异，不晓得他们项目组的头儿到底想表达什么理。
钟际道：“如果我们只凭借拆解得来的经验设计星舰，那么只是在豪强的基础上修修补补，永远也别想超越它们，更不用说自己的风格卖点。而我们此刻要做的，就是前往十二星群，在各个星群的豪宅里切身实际的感受豪华，而非凭空臆想出的奢侈。”
有几个思路清晰的设计师蓦地想起辛沉那句“所以，你们才需要取材”，那话接在这里刚刚好。
大多数设计师依旧是一脸蒙。
难道，他们刚刚回答的，与钟际说的，不是一个道理吗？
科技、材料和设计。
此外，还有哪些需要他们注意的么？
钟际没有再深入解释，靠着柔软的椅背，闭目养神。
莫约过了半刻钟，鼻翼间飘进淡淡的香气，浓醇中透着些苦涩，他轻轻抬眼，一套精巧的咖啡杯，里头的咖啡飘着厚厚一层油脂。
这样一套装备亮出来，仿佛此刻置身悠闲午后，闲适的贵族即将开始享受自己的下午茶时光。
他没有表露出自己的疑惑，突然又嗅到了更浓郁咖啡的气味，抬头望过去，每个设计师手中都有一只玻璃啤酒杯，里头装着瓶装水一样量产的咖啡，与自己手中精致刻着浮雕的杯子对比鲜明。
没有点任何饮品的设计师们面面相觑，不停的向自家组长那边望去，这一望，纷纷呆住了――
组长，以及两位少爷，面前的折叠餐桌上摆着精致的咖啡杯，里头的货到底是哪个级别先不论，就说二者容器上的差距，也足够他们唏嘘。
有人小声嘀咕：“啧，我们这些小卒，只能喝着玻璃啤酒杯装着的劣质咖啡，瞧瞧人家那杯子。”
“瞥一眼就知道是高档货，贵族果然是贵族，连咖啡杯都精致到难以想象。”
谢普抿了一口咖啡，眸中的不解渐渐淡化，直至消失。
钟际回望着辛沉，那人姿态优雅的喝着咖啡，放下杯子的动作也是无可挑剔的透着高贵的绅士感，似乎每一帧都能拿来当壁纸，尤其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侧脸与自己对视时露出的浅淡笑容，为整个舰舱增色不少。
余光瞥到，一个年轻设计师，嫌弃的含一口不加料的纯咖啡，咽下后两秒钟，苦到龇牙咧嘴。
钟际端起杯子，隔着二十公分的距离嗅了嗅，并没有入口的意思。
咖啡豆，是同一种，甚至连研墨的机器都没更换，不同的是杯子和咖啡机。
他起身把咖啡杯递给附近的一位设计师，迎上设计师惊诧的目光，淡淡道：“我不喜欢不加料的咖啡。”
那个设计师被当做全星舰的幸运儿，接过精巧的骨瓷杯，先端详了一番上面的细致浮雕，在一干设计师羡慕的目光中喝了一小口――顿时，五官被苦到变形。
设计师尴尬的将杯子放在一边，身旁的同事也好奇的拿过去研究杯壁上的纹饰，对于贵族之间的享受啧啧惊叹。
“手感忒好了吧，这杯子得多少钱啊？”
“不知道我一个月工资够不够买一只。”
“天哪……这咖啡也比我们的香醇多了，连那种苦涩都沁人心脾。”
“都凉透了，竟然味道还那么纯厚……”
杯子不知经过多少人之手，突然，一个设计师惊呼：“你们认真的么？这咖啡豆和我们刚刚喝的分明是同一种嘛！”
一时间，客舰里吵嚷开来，尤其是刚刚仔细研究过咖啡气味的设计师们，他们知晓两位少爷不会无缘无故上演这么一出，明白其中有内涵，所以对于钟际递过来的咖啡尤为慎重，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可以口头出一份比对报告。可没有一项比对可以得出两种杯子中咖啡所用的咖啡豆是同一种的结果。
这就是懂行和不懂行的区别了。
索性谜底终于揭晓了，钟际顺着辛沉的巧妙安排，略微抬高了音量：“咖啡，是同一种咖啡，至于区别在哪里，你们到了各个星群的豪宅享受一番，回程的时候大家一起讨论吧。”
设计师们议论纷纷，钟际带上隔音耳塞和隔光眼罩，“治疗”自己这控制不住的敏锐感官，轻轻合上眼，先休息一会儿吧……到了目的地，有的忙。
没在椅背上躺多久，自己搁在扶手上的右手被一只温热手掌覆盖上。
他厚厚防光布下的眼皮子一跳，紧跟着心跳也加剧了，只能竭力的压制自己的紧张，降低自己对那片温度的心悸感。
今天的辛沉很反常。
小动作出奇的多，并且相当明了自己的心思，哪怕是一个不经意的笑容，辛沉都能读懂其中的含义。
这感觉……微妙又可怕。
钟际右手动了动，想要从辛沉手底下抽出来，以免心情激动到睡不着。
而辛沉不知作何想法，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不仅如此，还按下了扶手收缩按钮，两个座位中间没了阻隔后，畅通无阻的将钟际抱在怀里。
钟际僵了僵，索性把整张脸都埋在辛沉怀里。
耳塞和眼罩都是为S级超感人群特制的，效果好到令人发指。他听不见声音、瞧不见光亮，只能凭借剩下的感官去感受，譬如辛沉胸膛上的起伏。
那人的心跳，竟然与自己一样剧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