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暴露
计划前的会议上，钟际和辛沉坐在首席的位置，另外还有几个组长、动力组职位稍高的工程师。
白千钧在介绍完工作进度后，有工程师提问：“组长，贵族都不用担心能耗问题，为什么我们设计的动力系统还要瘦身？”
那名工程师似乎觉得自己问的太唐突，又慌忙解释了几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在进度如此吃紧的时候，还要添加这样一个项目。我觉得放在星舰上市之后再投入后续的研发可能更好。”
白千钧静默片刻，对自己下属道：“以我的表述能力，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还是让钟先生来解释吧。”
靠在首席座位椅背上的钟际突然就坐直了身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貌似瞧见白千钧冲自己挑眉了。
好吧，瘦身这种事的确是他先提出来的。
在他拟定的钟氏豪华星舰要点中，重要性排位还挺靠前。
瘦身的目的是节能，而节能的途径除了瘦身，还可以通过外部造型的空气动力学调整来实现……这一直是白千钧和托兰斯不和的源头。
钟际立马明白过来，白千钧不是解释不了，而是变相“报复”自己。
这小心眼儿的死傲娇……
他刚想伸手喝一口奶咖，恍然意识到今天辛沉有一个重要的比赛要参加，相应的，自己一天的咖啡都无人供应。
他有些不自然的缩回手，随手翻了翻文件。
“这些东西文件里都有，并且前三页就能找到。”辛沉不在时，钟际的回应也多了些焦躁。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不合时宜的态度，又放缓语调，竭尽耐心的解释：“星体开采还没有出现之前，蓝星域爆发过几次能源危机，当时各家星舰企业为了降低能源奢侈税而降低星舰能耗。”
“如今，针对于星际贵族而言，虽然不会在意区区能源奢侈税的征收，但无论贫富，舰主都希望加满的能源箱可以航行的更远。”
那名提问的设计师似乎沾染了白千钧的臭毛病，对待上司也是不跌不休：“恕我直言，仅仅是这样吗？”
瞧那一脸“好失望”的表情。
如果辛沉在，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宽心的笑，那样的话，不管下属有多失礼，钟际都能淡然得体的应付。
他感觉到，自己心底的不耐源源不断的往上涌，光是压抑就很费力了。
钟际的语气带了些□□味：“怎可能只有那么点儿动机？动力系统等级越高蓄能越好，相应的质量越大。业内的工程师都是想着如何让动力系统等级更高，而没有考虑过消耗的问题。就算是一般家庭，也想要驾驶等级高星舰的同时避免高昂的能源奢侈税。”
工程师依旧不怕死的问：“钟先生，我们卖的不是豪华星舰么？真的需要那么照顾普通人？”
钟际面色一凝，盯的工程师心底发毛，才缓缓开口：“不是照顾普通人，而是我们的目标市场，原本就是普通的有钱人。金字塔顶端的人数量还是太少，钟氏不会抱有让上流人士人均十艘钟氏星舰的想法，而是要将Alexia送到更多负担得起的人手中。”
工程师还想继续提问，被温正和笑着打断：“啧啧，白千钧手底下的工程师就是脸皮厚，一点分寸没有。你们是工程师嘛，营销方面的就不需要你们插手啦，再问下去可就逾越了。”
任谁都能瞧出，今天他们家少爷的心情很不好。
不过瞧瞧钟际身边空落落的，也都能明白几分，偏偏那个工程师没有眼力见。
“白组长，你手底下的工程师有这种疑问，难道不是你的失职吗？”托兰斯乐得看白千钧的笑话，刚好把话题引到白千钧身上。
白千钧这回不扯什么表达能力了，一板一眼的回：“以我们的研究现状，动力系统的瘦身要从细节入手，使之成为精瘦而有活力的状态。我的理解是，之前没有豪华星舰生产商考虑到这一点，而钟氏的Alexia想要深入人心，必须有几个亮点，节能或许就是一个。”
听着白千钧把那工程师说的心服口服的样子，钟际心里更窝火了。
瞧瞧，这种程度的还敢自称“表述能力不足”？
他又想起，白千钧好歹也是个学霸！
托兰斯、谢普只是个旁听，会议结束后跟着钟际一起离开了动力组的办公区。
“我说你，难不成是看好了辛沉不在，才故意去招惹咱家少爷？”温正和故意留到最后，这才同白千钧说上几句仗义话，“惹恼上司的滋味可不好，兄弟劝你悠着点。”
白千钧瞥了他一眼：“辛沉在的时候问那种问题才更方便吧？今天的钟先生很没有耐心。”
“……”知道没耐心还放任着你家小迷弟瞎蹦哒。
白千钧又道：“况且，乔连只是恰巧有了提问的兴致，这种事根本不是我能预测控制的。”
“乔连？”
“那个好奇心比较重的工程师。”
温正和一哂，白千钧这货，竟然把惹怒他们顶头上司的惹事精定义为“好奇心比较重”，这种携带坑队友属性的好奇心能被称为“比较重”？
他起身走到茶水机旁，嫌弃的瞥一眼过动力组那没品的茶包和咖啡，最终还是选择白开水。
“好歹咱家少爷一直以为你是个口拙却耿直的人，今天暴露的那么彻底，真不知道你图什么。”
温正和虽然经常来动力组“寻衅滋事”，说起来，项目组里头最了解白千钧、甚至关系最铁的，也还是他。
正因如此，他对动力组的挑衅都拿捏的极好，既达到钟际的目的，也不会让白千钧出面护短。
他坐在白千钧对面，悠闲的靠在椅背上，盯着白千钧的脸瞧。
白千钧蹙着眉，过了许久才答道：“之前就被发现了，这种事也无所谓。”
“亏得发现的是咱家少爷，如果是托兰斯，不得和你杠起来。”温正和轻笑，那两个人最合不来了。
说起白千钧的性格，他一开始也被骗了个彻底，认为那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实诚青年。
直到接触的多了他才发现，白千钧明明可以把话说的委婉，明明有能力做出更好的表达，偏偏每次都选择最直接、最损人的方式。
在白千钧的认知中，直言不讳可以省掉很多解释的麻烦，如果身边人都知道他的这种性格，反而会理解并习惯他的“性格”。
这也可以理解为，白千钧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做他想做的事，放弃了在社交上周旋的时间。
这么一想，他们钟氏的首席工程师，依旧是最纯粹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