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伊人留香
乌老大问得莫名其妙。杀手们没人能理解,死一个小二算什么。平日里他们动辄杀人埋尸,也没见得闹出这般动静。
乌老大神色凝重地看着手上传来的信。杀死一个小二的确算不得什么,偏偏杀死的这个小二是齐老太师的私生子。信里边说,小二的尸体在城外找着了,验尸官一看就看出他系非自然死亡。他浑身上下只有一处朱砂痣般大的伤口,内力的经脉和骨头却被硬生生震碎,显然是武林高手所为。
联想到近日祈福客栈杀手云集,齐老太师自然怀疑是不是遭他们毒手,并且向杀手组织提出以命换命的解决法子。且莫看老太师告老还乡,他说的话杀手组织的上封还是不能不重视的。于是火速飞鸽传书给乌老大,叫他尽快处理此事。
乌老大的处理方法就是拍桌子:“谁干的谁站出来。”
当然没人站出来,背锅这种事情是不会有人去做的。
乌老大龇牙咧嘴,换个法子:“你们尽管说,看见谁干的?”
还有没有人说话。出卖同行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得罪杀手同行,妥妥的找死。
乌老大气得把信摔地上:“王八羔子敢做不敢当!”
他用激将法也没用,大伙儿只保持沉默吃他们的饭。其实这所谓的杀手组织只不过许多地方杀手帮会头头倡议起来的松散联盟,来这聚会已经算给他们面子,不可能接受他们的管束。
连城璧干笑几声。
乌老大立马注意到他。由于先前领教过连城璧的厉害,乌老大不敢摆出趾高气扬的模样,只站得远远地喊句:“陕北的兄弟有想法快说。”
木耳也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连城璧,他好像知道是谁杀的。
连城璧平日不爱炫耀,就在心上人面前忍不住地炫耀,他喝口水酒:“信上写得这般清楚,你还看不出是谁?”
乌老大把信捡起来再上下读读,信上没写谁啊。
连城璧缓缓道:“身上一处小伤口,浑身经骨俱毁,在场有几人能有这般功夫?”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彼此都还知根知底,的确没这功夫。忽然有人提起孟星魂,连城璧一脸不屑:“他没这般厉害。”
乌老大心惊肉跳,比孟星魂还厉害的人叫他去抓,可不把他往火坑推?其余的杀手也听得坐立不安,难道说客栈里藏着这般的高手?
连城璧抬眼皮望向客栈二楼的某处房间。他从就座到现在,表面上谈笑风生,还时不时逗逗身边无聊得只能喝酒的木耳,内在地早把各路人马认个齐全,连这些人从哪个房间出来,谁与谁相熟都了然于胸。在这些人当中,唯独没有人住在天字三号房。
“天字三号房?谁住在天字三号房?”乌老大几乎要把掌柜的拎起来。
那掌柜的想必见过大风大浪,一点不慌,拍拍衣衫上的灰,翻开登记簿册,告诉众人,天字三号房有两个人住。
乌老大在楼底下就冲那不亮灯的房大喊:“天字三号房的两位兄弟,敢不敢出来一见?”
他虽然这么喊,早做好要跑的准备。每个杀手都明白留得青山在的道理,他就想见上一面,记住模样,回去再找组织来对付他。
乌老大喊了几遍,三号房中无人应答。
楼下也无人敢上去。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似乎形成某种僵持之势。不再有人对谈言欢,空气中只有细微的酒水入杯的声响。
这声响来自连城璧。连城璧自然不会倒贴过去问要不要帮忙,他等着乌老大乖乖过来求他:“陕北的兄弟,孟特使不在,这就属你武功最高,你帮兄弟上去看看可成?”
“兄弟我有什么好处?”
木耳超级羡慕连城璧能这么直接问出这句话。要换作他那个该死的人设系统,非要来句做好事不留名白干一场不可。
乌老大开价诱人,递过一支信号弹:“日后但凡兄弟所往,咱们的人舍命相助。”
连城璧才不信他的什么舍命。要真舍命,现在你怎么不敢舍命上去看。但他目的已经达到。无垢山庄要控制一个组织,总是先一步步取得组织底层人的信任,后来一路慢慢接触到高层,顺利把他们拿下。连城璧便收了他的信号弹,甩袖将袖中剑备好,起身往二楼去。
木耳跟在他身后。
连城璧笑道:“你怕我对付不了?”
木耳就是担心他,又不肯明说,于是找借口:“他们两人,我们两人,才公平。”
连城璧只随他。连城璧自个儿估计,若房中之人果真能够一剑一点断人经脉,那人的武功与自己应在伯仲之间。他甚至差不多猜出那人的身份。能够混在杀手组织当中,又以此法杀人的,怕是中原一点红不错了。
中原一点红,天底下开价最高、任务最准的杀手,他每出一剑,须得付给他一斗金的价格。这不算贵,因为他杀人只用一剑。
曾有人要他去杀淮阳的县令,他出了三剑,结果雇佣他的人出不起钱,还以为要以命抵债。后来才发现,原来有三个人都要杀淮阳县令,他便出了三剑,赚了三家的钱。
可连城璧想不明白。中原一点红平白无故的,怎会对店小二出手。出手也就罢了,怎么还大费周章地把他的尸体丢到乱葬岗去,实在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中原一点红住的天字三号房就在二楼拐角。借着灯光,连城璧远远地就看见门上破的糊门纸,那是被剑戳破的一个小洞。
连城璧猛地收住脚步,木耳冷不防撞他背上。
连城璧转过身来摸摸木耳的额头:“有没有撞痛?”
当着大庭广众的这么摸他可真不给面子,木掌门不高兴,抚琴一声音波破发,直把天字三号房的房门击开。
在场的人见木掌门露这一手都纷纷较好,伸长脖子想看看房里是何方神圣。
连城璧只苦笑。似木耳这般,本来不要打架的事情都变成要打架了。他赶紧将袖中剑显露出来。因为一点红的剑招极快,不早做准备恐连城璧也没法确保能完全招架。
所有人警惕良久,愣是不见房中有什么动静。
乌老大自己不敢上,只会说:“陕北的兄弟,你请。”
连城璧走在木耳前面,提着真气进房里去。房间不大,亦没有柜子等可藏身之处,一眼就望得分明。
里面没有一点红,只有个被捆在地上蒙着眼睛堵着嘴巴的男人。那人一动不动,也不知死了没有。
木耳蹲下来要拿出那人的口塞。连城璧赶忙把他拦住。江湖凶险,有些人装死装可怜就是为了偷袭。殊不知波斯拜火教的创始人霍山,就是这付德行。
连城璧也利用一番杀手组织。他喊道:“里边没人,你们进来吧。”
乌老大他们一拥而入,看到地上躺着的男子,自然会去查探。他们就着灯光看那人的脸,惊呼:“这,这不就是楚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