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 捡来的夫君是皇帝 - 雪夜暗度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74章

天色将晚,浓云布雨,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窗棂之上,似乎已经透过糊窗的云皮纸,带着席卷而来的千里秋意,直扑进水梅疏的心中。繁夏终于到了尾声,水梅疏被楚茗紧紧拥在怀中,他温柔的诱哄中藏着深深的急切。即便在神志昏沉之时,她依然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不安之情。

她轻喘着,轻声问:“夫君……出什么事儿了么?”

楚茗的动作一滞,他凝视着被他吻的樱唇染上一丝红润的她,憔悴更增她的美貌。他们两个已经遍体鳞伤,此时并不是商议这些的好时机。

他念头微转之时,却觉水梅疏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她的指尖微凉,轻轻颤抖着。她轻声问:“楚茗,你说你为赤龙卫做事……其实是赤龙卫为你做事……是也不是?你是个极紧要的朝廷官员……出身……亦极贵,是也不是?”

楚茗的眸子微微一缩,这次大战之后,她自然能猜到大半。他点点头。水梅疏心中猜测落到了实处,反而不再纠结了。药力依然在她的身子里运行,时时催她入眠。她喘息了片刻,才积蓄了一些力气:“夫君,你我不是已经说过……你我已是夫妇了么……你又何必再问我……”

她的脸上显出红晕,显然十分羞涩,可是她依然望着她,目光中皆是深情:“楚茗,你就是我水梅疏的夫君……”

皇帝的眼睛漆黑,“你这是同意了?那就随我回家去。你总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吧。你担忧的那些事,都交给我。你只要安心地陪着我,好好学制香就行。”

水梅疏的唇微微一抖:“夫君……”她的眼里微微荡漾着水光,“夫君……”她紧紧抓着时楚茗的胳膊:“你说好了不逼我的,如今怎么要食言……”

时楚茗丝毫见不得她的眼泪,可是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躲闪。可如今,已经容不得他们再将所有问题向后推了。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现在是形势比人强,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阿梅,嫁给我吧!”

水梅疏听着他恳切的话,眼泪却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她只觉心中酸楚:“楚茗……我受不了……我知道我受不了。我们不能像现在这样,偷得一刻时光,以做余生回味么?”

楚茗低沉地道:“不能了!阿梅,到了你决定的时候了,你是跟我走,还是要跟我分开?”

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早。水梅疏只觉眼前一黑,不知道是伤心的缘故,还是受伤的缘故。

“要么,你跟我走。要么,你就自己回百花村去。我们偷来的时光,就到此刻了。”楚茗的声音低沉透着冰冷,而他的眸子里却充满了哀恳之色,温柔而又难过。

她的手不由轻轻拂过他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她可以抛下一切,可以放弃一切,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不要离开他,他是她的夫君。这念头一起,就难以抑制。

却听有人敲门,陈瞻杰在门外道:“一切都备好了,公子,该送水姑娘走了。”

水梅疏睁大了眼睛,却听楚茗低沉地喝道:“谁安排送她走的?滚!”

陈瞻杰却在门外轻叹一声道:“皇……是老夫人之意。公子,您与水姑娘告别完了,就让她走吧。”

时楚茗的眼中又开始红光闪烁,“你何时开始听她的话了?陈瞻杰,你再说一个字……”

“公子!”陈瞻杰在门外急促地道:“公子,您既然见过了老夫人,自然知道了一切原委。您还要固执己见吗?”

水梅疏越听越觉得心往下沉,楚茗的母亲竟然来了,而且显然很不喜欢她。他说过他的生母已经死了,那这位定然是嫡母了。嫡母反对,自然也不会有人为他操持婚礼,她终于知道楚茗为何这般模样了。他似乎认定,只要自己首肯,就一切迎难而解。可她却知道,婚姻是结两姓之好。

方才水梅疏那孤注一掷的勇气,又消散了,理智回笼之时,她十分惊讶自己方才的想法,同时也颇为自责,自己差一点儿就要违背娘亲的遗嘱了。她按下纷乱的心情,又忽然觉得,他们的话中,似乎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危险内情。

水梅疏轻喘着朝门外道:“陈公子,不知你说的原委,又是什么?”

陈瞻杰站在门口,想到了他在父亲枕头下看到的东西,他要阻止这一切。“水姑娘,你可知道你的母亲崔无痕,是从天牢中逃脱的人犯?”皇帝心中愤怒,果然陈氏父子,什么都知道,却只瞒着他一个人,他低喝道:“陈瞻杰,你父子骗得我好苦!”

陈瞻杰只觉浑身一颤,他扑通一声,在门口跪下来了。却听到门里那犹如莺啼的女声,微颤着开口了:“……你这是何意……你是在说谎吧……我娘亲她……”

陈瞻杰听她的声音,自然知道她受了极大的惊吓,可是此事他不得不揭破。“水姑娘,崔无痕早该死在法场之上了。她一定从未向你吐露她的身份。水姑娘,只要你回到百花村,这段过往,自然无人追索。”

时楚茗冷笑起来:“很好,陈瞻杰,你当着朕的面,威胁朕的女人,你很好。”

陈瞻杰听皇帝冰冷的话语,也不由十分害怕,可是父亲已经疯了,他一定要阻止他。而这位水姑娘虽然无辜,但是她不能再留下了。

水梅疏的声音颤抖着问:“是真的么……楚茗,告诉我……”其实从楚茗的反应上,她已经知道必然是真的。见楚茗的眸子微微一动,却没有否认,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本就不该起什么念头的,什么长相厮守啊,都是妄念而已。

水梅疏闭上了眼睛,眼泪汹涌的流出来了,好像要将她心底的痛楚都带走。可是她心底的痛楚那么深,眼泪却远远不够。

“公子……”门外的陈瞻杰还要说什么,楚茗却怒喝一声,随手抓着茶杯掷了出去。一声脆响,茶杯摔个粉碎。水梅疏泪光朦胧地睁开了眼睛,她要说什么,却被楚茗粗鲁地吻住了。她也不管不顾地回吻着他。他们拥抱着彼此,时楚茗道:“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水梅疏望着眼中红光闪烁的楚茗,知道他在爆发边缘了。她不顾疼痛,搂紧了他的脖颈,脱口而出道:“你随我回百花村去……”

她说出口就知道这念头有多么荒谬,可是却听楚茗一边咬着她的唇,一边道:“好!”

水梅疏哭着搂紧了他,一片狂乱地昏热之中,她只觉自己已经完全拥有了他。管它天崩地裂,她只要与他在一起就好。

陈瞻杰隔着门,听到里面的喘息和亲吻,他一阵脸红,扛不住了,自己站了起来,退得远了一些。皇帝进来的时候,他就将院中之人都赶了出来,现在他自己也走到门口,心中不由十分忧愁。皇上不肯,水姑娘显然也不肯。这可如何是好。

“陈大人!”陈瞻杰抬头,才发现院门推开来,原来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岳子兰。陈瞻杰想到太后见到水梅疏之时,那厌恶震惊的模样,他心中一沉。他十分后悔,若是他没有看到父亲收集的那些东西就好了,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就必须负起责任来了。

岳子兰想起皇帝方才的模样,还是有点害怕。她望着陈瞻杰:“太后下了懿旨,她……”

门忽然开了,两人皆大吃一惊。只见皇帝竟抱着水梅疏走了出来。陈瞻杰知道皇帝伤势沉重,他忙要上前帮忙,皇帝却冷冷道:“走开!”

岳子兰都不敢抬头看皇帝,只觉冰雪一般的目光划过她的脸。

陈瞻杰问:“您要去哪儿?您不顾您自己的伤势,可水姑娘,她也需要休息啊。”

水梅疏攀着皇帝的脖颈,她看到了那位陌生的美丽女子,她也望着自己,目光十分复杂。

楚茗抱紧了怀里的妻子,他冷冷道:“不是说要送她走吗?可以,只是我要跟她一起走!你准备的车子在哪里?”

陈瞻杰和岳子兰都惊呆了,陈瞻杰都结巴起来了:“可是,皇……公子,破天教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啊!还有许多事物……”

皇帝一脸冷厉地盯着陈瞻杰:“不是说我伤势沉重,要休息吗?你就这么让我休息?”说着皇帝的脚步一刻不停,已经抱着水梅疏走出院门。

门口站着的薛睿、尚青和景金川,见皇帝居然抱着水梅疏出来了,也大吃一惊。皇帝扫了他们一眼,直接问道:“下山的车在哪里?”

天色越来越暗,雨终于停了,天边黑压压的彤云散开了一线,透出一缕血红的霞光。

湿漉漉的烂陀山道上,来了一辆马车。陈瞻杰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车前,赶着车。这马车本是陈瞻杰为了水梅疏准备的。车中铺陈锦缎被褥十分柔软,而车前套着的马儿,也很精良,走在山路上,十分稳当。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车子本来预备躺一个人,临时搭起来的塌,有点窄,皇帝和水梅疏两个人躺着有些挤。

但是两人紧紧拥在一起,倒是觉得刚刚好。皇帝望着怀里的妻子,他的眸子再不见方才噬人的冷意,满是柔情,他轻声道:“娘子,这比我们上山之时,舒服多了。”

水梅疏已经昏昏欲睡,她摸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喃喃问:“夫君,我们真的就这样私奔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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