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卯时末,祝云u精神萎靡地坐起身,迷瞪着眼睛等起床气过去,恍惚间想起今日旬假不用念书,倒头又继续睡去,有小太监躬着身进门来,与他禀报,说是那梁世子在外头,问他想不想出宫去玩。
祝云u不耐烦地挥挥手,翻了个身,不多时,梁祯带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都什么时辰了,五殿下竟还在赖床,被陛下知道了,说不得要责罚殿下了。”
祝云u睁开眼,侧头望过去,梁祯已走进门来,就站在床边上,正笑看着他。
祝云u不耐蹙眉:“谁许你不经通传,就大摇大摆地进来的?”
旁的下人一脑门的汗,他们倒是想拦,但根本拦不住。
祝云u说着话就已爬起身,中衣的领口大敞着,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乌发披散在胸前,半遮半掩。
刚刚睡醒的小皇子鼓着脸瞪着自己,脸色一片红润,生气勃勃,梁祯眼中笑意加深:“殿下,想出宫去么?”
祝云u当然想出宫,他闲不住,只要有空就想着往宫外跑,但他兄长太懒,又看不上宫外的市井烟火气,不怎么乐意去外头,通常都是他一个人,寻到乐子都无人分享。
见祝云u的眼神里已有了动摇,梁祯继续蛊惑他:“今日是西街集市开市的日子,正赶上了,错过了今日,就得再等下个月了……”
祝云u一拍巴掌:“去!”
坐上出宫的马车,祝云u直接推开窗东瞧西看,看着什么都稀奇,叽里咕噜嘴里没个停,与梁祯说自己每回出宫玩过的好玩的,梁祯勾了勾唇角,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只觉得这小皇子天真得有些傻气,明知要防着他,兴致一上来,那点老底就倒豆子一样在他面前倒干净了,当真不怕被他卖了。
到了地方,祝云u先跳下车,看着街市里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兴奋异常,拉着梁祯就往里头钻,完全忘了不久之前,他还看这位梁世子不顺眼。
梁祯由他拉着,悠哉往前走,陪着精力旺盛的小皇子从街头逛到街尾,再从街尾逛到街头,来回三遍,将所有店铺、摊子都逛了个遍。
祝云u见到什么稀奇好玩的都想买,没用的东西买了一堆,带出来的钱不够就问梁祯借。
他们停在一处卖泥人的摊子前,祝云u瞧着那些颜色鲜艳、憨态可掬的生肖泥人,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有大侄子了,――无论大侄子怎么来的,当即大手一挥,又要买买买。
“殿下还玩这个?您好似是十五岁不是五岁吧?”梁祯压着的声音里尽是笑意,满眼揶揄。
祝云u懒得与他解释,伸出手:“银子给我。”
梁祯“啧”了一声,借钱借得这么理所当然的,他还是第一回见。
看着面前小皇子稚气未脱、神采飞扬的脸,他就忍不住想欺负,尤其想看祝云u哭鼻子的模样,就像那日在宫道上初见时,祝云u眼角泛红警惕瞪着自己的情态,只要想一想,就叫他心痒难耐。
……不过算了,小殿下这般单纯傻气,他想欺负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下手。
买了东西,祝云u愈发高兴,晌午时,请了梁祯去街边的酒楼吃东西喝酒,十分豪爽地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又叫了两坛好酒来,大方示意梁祯:“我请客,你随便吃。”
梁祯自若地给自己倒酒,再给祝云u斟上一杯,笑吟吟地问他:“殿下点这么一大桌子酒菜,有银子付吗?不会又要问我借吧?”
“借你点银子怎么了,又不是不还你,你都那么有钱了,这能花你几个钱啊。”祝云u小声嘟哝,好吧,他还是对这厮得了他父皇那一院子的赏赐耿耿于怀。
梁祯笑而不语,拎起酒杯,酒水送进嘴里,灼灼目光一直盯着祝云u,眸中尽是晕染开的笑意。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祝云u含糊说了一句,不自在地转开视线,赶紧也喝了口酒,又忍不住偷看梁祯一眼,瞧见梁祯与自己眨了眨眼睛,倏地红了脸,心口更是砰砰直跳。
梁祯捏着空了的杯子在手里晃了晃,唇角更上扬三分:“殿下长得这般好看,不能多看两眼吗?”
祝云u没好意思接话,继续喝酒,又在喝酒的间隙偷眼看梁祯,心下嘀咕,这位梁世子才长得真好看,除了他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长这么好看的人。
再一想到这位很大可能也是自己的异母兄弟,祝云u心里又莫名不舒服起来,放下酒杯耷拉下眼睛。
梁祯微挑眉:“殿下?”
“……吃东西吧。”祝云u没再多说,情绪已低落些许。
东宫。
祝云Z无聊地打着棋子,在这宫里憋久了,着实烦闷得很,一个人下棋更是没意思,他派人去叫祝云u来陪自己,哪怕那小子是个臭棋篓子他都认了,结果却听闻那臭小子一大清早又出宫快活去了。
祝云Z气得扔了手中棋子,倒在榻上,干瞪着眼睛,半天不愿再动。
有下人缩着脑袋进来禀报,说是定远侯又来了,祝云Z懒洋洋道:“让他进来吧。”
反正这位定远侯隔几日就要来这报到一回,他撵都撵不走,干脆不费那力气。
贺怀翎进门来,祝云Z依旧躺在榻上,只扯了毛褥子盖住越发显怀的肚子,贺怀翎看着他慵懒得如同猫儿一般的姿态,在榻前跪蹲下,凑近去看他,动作亲昵自然:“殿下这两日好些了吗?可还有不适?”
祝云Z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子,嗤道:“你胆子愈发大了啊,进了这东宫里,不见礼就算了,还敢直接往孤面前凑。”
贺怀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反正这里又没外人。”
“所以你是内人?”祝云Z讥诮道。
贺怀翎只是笑,没有接话,说什么内人不内人的,这个世上恐怕再没第二个人能如他一样,进过太子殿下最内里的地方。
虽只有那么一回,却夜夜都出现在他梦里春宵中。
可惜,也只有那么一回,以后估计都再没机会了。
祝云Z自然不知道这青天白日的,贺怀翎当着自己的面就敢意淫这些,瞥开眼,懒得理他。
贺怀翎与他说起外头听来的事情:“殿下可听说,陛下给您指的那位侧妃,安乐侯的那个侄女,前几日因为风寒暴毙了?”
“嗯。”
祝云Z随口应道,刚回宫时,昭阳帝就给他指了婚,一正妃俩侧妃都齐全了,不过他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懒得想这事。
更别提,自从那位梁世子入了宫,他父皇似乎已经忘了他这个太子,他称病这么多日,昭阳帝别说再亲自来探望,派个人过来问一声都没有,对他的婚事只怕更不上心,他甚至都怀疑,他父皇是不是后悔这么快给他指婚了。
贺怀翎略一犹豫,又道:“但昨日,陛下新纳了个妃子,也是安乐侯府出身的,与指给您的那位侧妃说是亲姐妹,不过外头有传言,其实是同一人。”
祝云Z愣了愣,见贺怀翎不似说笑,心里瞬间涌起一股心寒怒意,随即又散了劲,沉默一阵,含糊溢出一声:“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