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回忆-其一

（均为第一人称视角）

…我自蜕生以来，便被囚困于这小小一隅。

阴影丛生，不见日光。

他们告诉我，我是孽物，他们告诉我，我要想起一切，偿还罪孽。

我日日都在做梦，不同的梦，喜乐哀忧各不相同，虽然她们同样都是“我”。

梦很真实，或者说我知道它们都是现实。

可是我还是不愿接受，为何她们在阳光中生长，而我抬头却只能看见黑暗？

我曾无数次这样问自己，问那些“龙师”。

他们都说，我是孽物。

我想，好吧，那我就是孽物了。

我不怎么在意他们的态度，长久以来这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

阴冷的监狱里透不进光，我感受着针深深扎入骨髓，感受着鳞片从身上被剥落，感受着角冠一寸一寸断裂。

幸好还不算很疼，就是有点折磨龙了。

我是这座【苍城】的龙尊。

我的记忆告诉我，“她们”一起告诉我。

但我更知道，在那群疯子的眼中，我只是一个有着特殊身份的“试验品”。

等到针从我的身上拨出，我倒也没有觉得像之前那么疼了。

我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侍女换了，据说是境外来的持明。

像之前每一个侍女一样，她恭敬地迎上来。

唯一不一样的是，她说：“祈蔹大人，我是新来的侍女，纤雪，之后就由我来料理您的日常生活啦！”

她笑着朝我伸出手，我没有理会她，只是抬眼望她。

没人跟我这样打过招呼，更没人会以这样的口吻告诉我她自己的姓名，所有人看我的眼神要么敬畏，要么厌恶，要么…干脆避而远之。

……更没有人叫过我的本名，那个几乎要尘封在记忆之中的名字，祈蔹。

我一时间体会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这个时候我也许应该…？

我轻轻把手搭在她的手上，宛如握住了一缕白雪。

“你好，我是…祈蔹。”

我听着陌生的声音从自己的口腔中发出，不太熟练地说。

我好像很久没有和别人交流过了。

我被她扶着坐下，背对着她任由她给我的伤口上药，走了神。

上一次好像还是几十年前？

啊，我望着小小的房子里，那个唯一的小小的天窗，外面有一片小小的叶子：好像不记得了。

“祈蔹大人？”

我被唤回神，呆呆看着纤雪：“嗯…嗯？”

纤雪无奈地笑了笑：“祈蔹大人，回神了。”

我点了点头。，看见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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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把我拉到了有一缕阳光的地方，那里还下着纤纤细雪。

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结束一天的实验后，看着她在门口冲我笑。

她每次看着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总会忍不住落泪，好像受伤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看着她落泪，我从开始的漠不关心到似乎能和她产生共鸣。

我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没有流过泪，可是她来了以后，我沉寂的情绪又似乎活跃起来，以前在脑海中吵吵嚷嚷的“我”也都安静了下来。

我想，莫不是纤雪身上有什么安神平息的药物？

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安宁？

我想，那群龙师是不是又要害我？给我下毒？

我想，他们明明不用大费周章，说一声，我自己会服的啊。

我认定了纤雪和以往的侍女们一样，是龙师的眼线。

我知道，他们一向很怕我想起来什么，又怕我想不起来什么。

他们怕我获得力量，给我挂上缚龙锁，却又日日期盼着我能给他们带了什么新的进展。

呵，好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