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下午六点，天色渐晚，路上的路灯依次有序亮起。

明天就是最后一场杀青戏，陆铮让颜淮和贺煊一起先去废弃火车那边，提前感受一下场地。

“诶，颜淮。”贺煊打着手电筒，在草丛中来回扫视，“你觉得我俩是不是也算有点……”

“不算。”颜淮打断了他没说的那两个字，“这是电影，我们短暂体验了向水和赵琰的人生，但我们不是他们，也不会有他们的感情。”

贺煊拨开草丛，继续走着，“可我觉得我有一点，只是一点点。”

“可你不喜欢男人不是吗？”颜淮跟在他身后，“我俩拍亲密戏你都抱垃圾桶吐了，现在也只是你没出戏。你知道男人的身体是什么样的吗？你能接受和男人上床吗？”

贺煊摇了摇头，没吭声。

颜淮继续说：“男人的身体结实、坚硬，女人的身体柔软、丰满，曲线曼妙。各有各的美丽，你不要把自己代入赵琰。以前你过得是什么生活，和什么人在一起，以后也继续那样吧，想想冲动要付出的代价，清醒点。”

两人终于穿过草丛，来到了废弃的火车和铁轨面前。

“行了，回去吧。”颜淮转身往回走。

贺煊拿着手电筒的手在抖，他大喊：“是不是因为商知廿？”

颜淮没有回答、没有回头、没有停顿，依旧往前走着。

这片废弃的铁轨离村长家里有点远，颜淮走了二十几分钟才走到门口。

剧组其他人已经吃过饭休息了，锅里给他和贺煊留了饺子。

颜淮捞了十五个，剩下的留给了贺煊。

他筷子夹住饺子蘸调料，酸菜猪肉的，香气诱人。

颜淮点开手机，忽然瞥见上面的1.11。

居然已经十一号了，拍戏每天时间过得太快，他猛然想到今天是商知廿的生日。但在这里他什么都没准备，蛋糕、礼物、什么都没有。

颜淮以为能在十一号之前拍完，能赶回市里，他都想好送商知廿一块积家的手表，深蓝色表盘，指针不停旋转。结果等他回过神察觉到时，什么都没有。

他洗完碗，贺煊推门进来。

颜淮指了指厨房：“锅里给你留了饺子，都是你的全吃掉。”

贺煊蔫巴地点头进了厨房。

颜淮离开客厅，踩着雪绕过房子，扒开商知廿住的那房子的窗户，眼睛往里看着。陆铮和副导睡得呼噜声此起彼伏，言叙星人也闭着眼睛不知道睡了没。商知廿嘛，戴着副眼睛靠在墙边凝视颜淮。

“商知廿，出来。”颜淮压低声音生怕吵醒别人。

商知廿跟就这么僵持了两分钟，颜淮手都冻僵了，他才委委屈屈地从屋里走出来。

“怎么？”商知廿嘴抿成一条直线，心里还有气。

颜淮知道他好哄，走上前在他脑袋上胡乱揉着，头发成了鸡窝。

商知廿还是冷着脸，也不去看他。

“生日快乐！”颜淮轻笑，停下了手。

商知廿脸上有一丝错愕，他以为，颜淮又忘记了。

“嗯。”商知廿从嘴里哼出一声。

颜淮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个好丽友派，拆开包装，他擡头说：“打火机。”

商知廿拿出打火机给他。

颜淮拿着根棉签，右手捧着好丽友派，上面还有四个□□糖当做蜡烛。

“条件有限，”颜淮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是想请你去吃法餐，然后送礼物的。没想到拍戏拍了这么久，就用这个代替下，等回去补给你。”

商知廿怔怔看着眼前的场景，颜淮捧着好丽友派，棉签的火光在风中飞舞，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他的毛领、脸颊、睫毛，而他笑的那么温暖、那么柔和。

“快许愿，”颜淮催促，“等会灭了。”

商知廿双手合十闭上眼，然后吹灭了蜡烛。

两人蹲在墙边，商知廿吃着颜淮给他做的这个生日蛋糕。松软甜腻的好丽友派，酸甜水果味道的软糖，因为是颜淮给他的，他觉得是这二十多年最好吃的蛋糕。

“礼物。”商知廿转头委屈地盯着颜淮。

“这个吗……”颜淮大脑飞速运转，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小票，“等等啊。”

他埋头折着东西，一分钟手里出来个千纸鹤，很小很小，只有指甲盖大。接着折了小星星、船、元宝、爱心、青蛙……

“这个青蛙，你戳它背，它会跳很远的。”颜淮给他介绍，手指摁住青蛙背部，一下就蹦到了商知廿脚边。

商知廿戳了戳青蛙，真的蹦了很远。

超市收银机小票纸变成的礼物，实在算不上多好多用心的礼物，商知廿小心翼翼把这堆小玩意踹进口袋，他只要颜淮愿意哄哄他就行了，哪怕敷衍了事，他也全盘接受。

“晚安，”颜淮站起身，“商知廿。”

商知廿内心隐隐作痛，他知道，这是颜淮再跟他说再见。再见、再见，却是再也不见。

杀青后，他们真的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了。

他闭上双眼，泪水汹涌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