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柜
骆淮抱住自己的头,浑身颤栗,冷汗浸湿了衣服。
棍子毫无预兆的打在身上,一下比一下重,他痛得浑身痉挛,就这样摔倒在地,瘦弱的肩膀撞上了尖锐的东西,孩童的惨叫声回荡在冰冷的地下室,异常凄厉。
那人的嗓音也突然尖利起来,如同夜中恶鬼。
“你看见了什么?说!看见了什么?”
“快说!你什么都没有看见!”
“什么都没有看见!!!”
随着那人音量的拔高,他下手也越来越狠,越来越重。
被打了多久他记不清了,他好像听见女孩子哭得很厉害。
在那个时间段里,周围都是黑暗,密闭的地下室让他喘不过气,落在身上的痛楚让一个九岁的小男孩记忆深刻。
他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儿。
后来他听到警车的声响,随后骆淮就失去了意识,被打的地方实在太疼了,他疼晕了。
再睁眼的时候就是在病房了。
于雪和外婆红着眼守在他床边。
他看见自己染了血的校服被扔在一旁。
外婆说是那个女孩子报的警,要是没人报警,骆淮恐怕就要把命给搭上了。
女孩子母亲早逝,家里只有一个酒鬼父亲,现在连酒鬼也被抓了,听说她被送到了福利院,被一户不错的人家收养了。
出院后他就搬了家,也没那个女孩的消息了。
换了一个环境,骆淮以为自己能好起来,在床上躺了很久,又回去继续上学。
有一次全班放电影,灯光忽然熄灭,黑暗霎时间压了下来,就算荧幕亮着光,他还是难以控制的发了病症。
那是他最怕黑的一段时间。
班上开始有同学叫他小疯子,他和那人打了一架,于雪被请去学校,知道事情经过后带他转了学。
那以后,骆淮不爱说话了,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于雪虽然心疼,但工作越来越忙,她实在没法抽空配骆淮,常常是他一个人守着空空的房子。
他开始睡不着,开着灯才能好上一些。
他自己都厌烦自己的状态。
……
十四岁的时候,他独自去了趟医院,带上了自己攒下来的零花钱和奖学金。
……
十六岁的时候,他晚上依旧会做噩梦,多年来一直难以消散,有时候借助药物还是不能入睡。
于雪以为小孩子忘性大,那么多年了也该过去了,骆淮曾经也是这样以为的。
可那噩梦偏生伴随着他不肯走,不肯让他好过……
他接受治疗两三年后,渐渐没那么爱做梦了,但是开灯睡觉的习惯已经改不掉了。
关了灯多半就会做噩梦。
他有些厌恶自己的矫情,可又没有什么办法。
……
现在,他遇见一个晚上乐意为他开着灯,还能给他带来光的男朋友。
于雪却不肯妥协了。
褚陈陪他去过一次诊疗室了,于雪大概连他患有幽闭恐惧症都不清楚。
于雪给的零花钱很多,学校发的奖学金也多,他基本都拿去治病了,于雪以为他是喜欢存着钱留着以后用,也没多管。
…………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褚陈的信息界面跳到眼前。
是一条语音。
“你在哪儿?你不是回家了么?我怎么感觉好像看见你了?”
骆淮下意识往四周看,也没看见男朋友的人影。
L:我在中心公园。
褚哥:[语音]
点开之后,褚陈低低的嗓音伴着电流声在他耳边响起。
“你坐在那儿别动,我去找你。”
骆淮安安静静的坐在公园长椅上,不玩手机也没想别的,就是为了等一个人。
他还从来没有像这样专心致志的等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