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番外二 来信

“北京的秋天总是风大。”

已经升入大学两月有余，经过了军训和各式各样的新生活动，在不久之前才算彻底清闲下来的颜煊叹了口气。他捏着笔往外面看，窗外是被风卷落的枯叶，教室里自习的学生坐得松散，颜煊伸手摸着热豆浆的杯壁暖手。

放在桌角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颜煊伸手拿过手机，刘非凡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去酒吧玩。

颜煊想想还是拒绝了，他依旧不喜欢人多吵闹的地方，更愿意在家看剧听歌，更何况给盛延的信才只来得及写下了开头的第一句。

刘非凡回了个耸肩无奈的小人。

颜煊感觉在学校里写不出什么东西，准备收拾好书包回家再写。

北京的天黑得要比新疆早许多，颜煊刚来的时候很不适应，总在心里计算这应该相当于新疆的什么时间。早上下了一场雨，这会儿天黑透了就冷得厉害，人行道边上的积水形成一条狭窄的小溪，掉落的黄叶飘浮在上面，仿佛能闻见衰败的气味。

颜煊看看时间，虽然算不准盛延这会儿到底有没有课，但他还是给盛老师打了一通电话。

“颜煊？”盛延接电话的声音总是很温柔，还能听出一点惊喜。

“盛老师。”颜煊走出校门，与结伴出行的学生们擦肩，“没在上课吗？”

“课间。”盛延站在走廊里打电话，颜煊还能隐约听见路过的学生给盛延打招呼的声音。

“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想你了。”颜煊喝完豆浆，把空荡荡的杯子扔进垃圾桶里，“上课去吧。”

“嗯，晚上再给你打电话。”盛延那边传来上课铃的声音，熟悉得让颜煊心底发酸。

“盛老师拜拜。”颜煊挂断电话，跳上回家必坐的一趟公交车。

车上没有空位，颜煊找了个临窗的地方站着听歌，歌是盛延推荐的，颜煊只能借以这种方式让彼此在感觉上的距离再近一些。

俞晓凡找的房子离学校不算远，楼下还有家便利店，颜煊经常顺路买一份热乎乎的关东煮作为回家看剧时的零食。

但今天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给盛延写一封信。

颜煊认为这是想念实体化的表现，他来北京报到的时候，盛延因为高一学生已经开学军训而脱不开身，只能拜托刘非凡去机场接机；颜煊和盛延本来约好国庆长假的时候一起出去旅游，却也因为盛延那边临时缩短了假期时间只得作罢。

当时间和距离在他们中间划下漫长而宽广的分割线时，颜煊第一次有了充足的时间来好好回顾和观察这段感情。

颜煊用前一天的剩饭给自己做了一份炒饭，同住的两人大约才出门，颜煊甚至在玄关闻到了他们身上遗留下的香水味。等他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坐在桌前的时候，盛延给他发来了视频电话的邀请。

颜煊隔着一块小小的屏幕和男朋友见面。

“我今天要改几个PPT，颜神要学什么？”盛延把手机放在桌角，颜煊看过去的时候正好能看见他在键盘上敲打的手指。

“秘密。”颜煊从书包里抽出那封只写了开头的信，用的还是学校统一的信笺纸。

盛延在另一端笑了一声。

“北京的秋天总是风大。”

颜煊接着这一句写下去。

“我现在握在手中的现实，是我曾经渴望过的未来，很多人会把这种情况叫作梦想成真，但是我作为冰雪王子更喜欢把这一切称作魔法。”

“我还是没参加学生组织和社团，但不再是因为我不愿意开展人际交往活动，只是因为我想要有更多的时间来做我自己真心喜欢的事情，我觉得这是一个让我很愉快的改变。”

“在与你相隔大半个中国和两个小时的时差以后，我无数次地回想我们之间的开端和发展，但是无论我回顾多少次都依然觉得遇见你这件事，它本身就足够作为我人生中一个相当重大的转折点，更不要说把自己的老师变成男朋友了。”

颜煊看了一眼屏幕中盛延的手腕。

“北京才供暖不久，这间房子也不是地暖，虽然我喜欢大窗户的房子，但是这个季节倒真是有点冷。俞晓凡他们毕业了，但是也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看样子我还得跟这对新婚燕尔的情侣在同一个屋檐下居住很久。楼下有一家7-11，我最近没有早课的时候都会买他家的三明治当早餐，但是我也很想吃你做的泡面。学校里有只橘猫，被学生喂得很圆，我上次拍给你看过，你说它是个球，听起来像在骂人。”

“学校食堂有些饭很好吃，没课的时候我也去看了一些地方，一个人去的。但是很多时候，我都有在禾木看见星星时候的想法，我很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可以真实地看见这一切，而不需要透过我的手机。”

“盛老师，我很想你，也很想家。”

“我们说好的会面总是一拖再拖，但是我还是很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颜煊合上笔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将信装进去。盛延还在修改PPT，颜煊第二天一早还有课，躺在床上和盛延道了晚安。

盛延看着颜煊将台灯调暗，叮嘱他要记得盖好被子。

颜煊看着手机眨眨眼，“晚安，男朋友。”

新疆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盛延破天荒收到了一封信，信封的一角有北京的邮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