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阳光将围墙的影子投在了杂草丛生的泥土地上，长长的围墙影子将几个女生的影子都笼罩了下来。

脚下是光照不到的阴影处。

冬季的阳光虽说并不太强，却也能提供不少温暖。

夏澜笔直地站着，修身的白色大衣很好地包裹出她这么久以来的减肥战绩，远远看上去，竟也勉强称得上纤瘦。她右手看似很轻松地箍住了对面那女孩的手腕，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看起去很是愠怒。

有模糊得辨别不清的画面，如同潮水般从记忆最深处涌了过来。

窒息，痛苦，求救。

以及她无论如何不愿塞进记忆砖缝间的那一句微弱的“对不起”。

好几个月以前在游泳池经历的那种溺水般的感觉，猛地又浮现了出来。

心脏像是被扒拉开来，丢进了三九寒天里的冰雪地上，赤条条地接受着刺骨的惩罚。

冷，很冷。

她眉心一痛，手克制不住地用力。

对面那女生纤细白嫩的手腕被夏澜攥紧，白嫩嫩的皮肤红了一圈。

她很想破口大骂，却被这样的夏澜吓得面色惶恐，身体连动弹一下都不敢。

夏澜苍白着脸，几乎是带着迷茫地喃喃道：“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

“……你叫颜渠。”

那声音幽怨至极，似冤鬼从地狱传来的索命语。她说话间，像是随之刮起阵阵阴风，吹得人背脊冰凉

颜渠被吓得浑身颤抖，嘴巴剧烈哆嗦着，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她身后的那群女生们，在这个时候更是连向前迈一步都不敢。

夏澜却身体一震，神色猛地恢复了正常。

她松开手，后退两步，轻松地笑笑：“抱歉，刚走神了。”

话音刚落，她就干脆利落地扬掌回了那颜渠一巴掌。“啪”的一声，响亮得很，却不见得有多重。

颜渠生就一副娇柔小姐的样子，看样子是没少被宠，这一巴掌直接给她打懵了过去。

夏澜对自己在这方面的小心眼还是有些纠结的，她深呼吸一口气，不断提醒自己，她俩是同龄人，她没欺负小孩子，心里才踏实了很多。

解了气，她拎起自己起初被甩在地上的书包。

背好书包临走前，她略有些不放心地回过头，冲那一群傻了眼的女生们道：“别再找我，否则哪天一个个扒光了衣服丢校门口去。”

她以为自己说这话的样子是个幼稚且没底气的小姑娘用来威胁人的话，却没想到，起初那片刻似溺水般的不对劲，已经彻底把她的火气给捞了上来，而她说这话时，整个人凶狠得像个夺命修罗。

本就被吓傻眼的一群姑娘们，更傻眼了。

夏澜发泄完了心里是舒服多了，可心里那口气刚出，她就开始后悔了。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不愿意以后被一堆妹子纠缠来去的。

但是她还是足够好运的，那一群女生估计是受了惊吓，接连几天都没出现过。

倒是另外一个好久不见，差点被忘得干净的人，突然回到了夏澜的视线中。

那是周四的一天，上午放学后，夏澜一如既往地背著书包走出校门。

校门外是几乎每天都会高调秀吻技的莫晗琪和叶止愆两人。他俩，男的俊俏女的漂亮，搭在一起赏心悦目得很。

莫晗琪之前那日公然逃课后隔了一天就被夏爸夏妈给逮了回来，据说是好抽了一顿，所以一直到今天，她都挺安分的，上课下课都乖顺得很。唯一不安分的是，只要她一碰到叶止愆，就会羞羞答答地黏上去送香吻。

叶止愆也从没拒绝过，两人只要一对上，就会不分时间场合地点地擦火花。

次数太多，夏澜已经看麻木了，她正准备呆滞着一张脸从他俩身边绕过，就听一声熟悉的尖叫猛地炸响。

然后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从假装过路的围观群众中间杀气腾腾地冲出来，她虎着脸，眉毛拧成疙瘩状，一把上前将如胶似漆的两人拉扯开来。

一边扯她还一边冲叶止愆吼：“你居然背叛我！”

本来被打扰了应该呈现愤怒状的莫晗琪在对上那小姑娘的脸蛋时，愣住了，她来不及去细思她说话的含义，只不可置信地叫道：“莫晗月？！”

那小姑娘正是之前在莫奶奶家，给夏澜塞过糖果的阿月。

夏澜记得她曾说过自己要来三中上初一，可是一连开学好几个月了，怎么现在才见着她？

不过，即使莫晗月是她妹子，莫晗琪也不该惊讶成这样啊。

那莫晗月也愣了：“你认得我？”

莫晗琪惊觉说漏嘴了，她后退一步，干笑着拉住身旁叶止愆的手，撒娇地摇了摇：“哎呀止愆，你看她是谁啊，居然这样子对我。”

叶止愆很礼貌地将她的手拿下来，轻轻道：“你俩慢聊。”

说着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晗琪像是习惯了，她望着那少年修长的背影，没来由的害怕地瑟缩了一下，没敢去追。

反倒是莫晗月不乐意了，她跺跺脚，瞪了莫晗琪一眼：“不要脸！小三！”

说完她就想去追叶止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