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戕
自戕
谢昭宁哭得像一个孩子,谢蕴嘲讽一句后,也跟着不说话了。
她握住少女纤细的手腕,歪头看着外间四方的院墙,她说:“谢昭宁啊。”
简单一个称呼,包含了太多。
她又说:“谢昭宁,我喜欢你。”
我对你不仅是占有,还有埋藏深处的喜欢。
可这种喜欢,太过浅薄了。
在权势面前,不值一提。
她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做不了。
“你那日为何去钓鱼?”谢蕴问她,自己的心开始无处安放了,可她的喜欢,一点都没有减少。
谢昭宁哭过一通,情绪渐渐止住,“那日,我为躲避秦晚晚,出去散心的。”
谢蕴轻叹一声:“你为何要躲避秦晚晚呢?你若不躲避,糊涂地留在谢家,我怎么会发现你的秘密呢?”
“我不喜欢她呀。”谢昭宁咬牙。
谢蕴又笑了,谢昭宁望她,一双眸子,如霜似雪,她望着她笑,眼中只有她一人。
谢昭宁伸手,轻拂她的脸颊,“谢蕴,我也喜欢你啊。”
少年人的喜欢,炙热而真诚,将一颗心放在你的面前,让你看得清清楚楚。
喜欢与否,一目了然。
谢蕴对上她的视线,“你这样,想让我将命给你吗?”
谢昭宁撇开眼,“谢蕴,你的命不仅仅是你的命,还有江州谢家数百条性命。我的命,只是我的命,你懂了吗?”
“是啊,我的命,不仅仅是我的命。”谢蕴第一回,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年少初入朝堂,她用命去闯,不畏强权,怕什么呢?可这些年来,她身居高位,渐渐地怕了起来。失去了当年的勇气,变得畏首畏尾。
若在当年,自己怕什么呢?
如今不成了。
谢蕴不敢去看,转身望着虚空,喜欢一句话太过浅薄了,拿什么去证明‘我喜欢你’。
谢蕴说:“我喜欢听你喊我的名字,我听到你喊谢蕴,意味着我是谢蕴,不是谢相。”
话音落地,金镶玉飞跑进来,踉跄地跨过门槛,疾呼一声,“秦思安带兵去捉顾漾明,还有顾春和,如今,两人入宫了。”
谢昭宁蓦地站了起来,“秦思安?”
“我亲眼瞧见了,谢相,怎么办?”金镶玉慌了,擡首看向谢蕴。
谢蕴面色淡淡,眼睛不知看向哪里,道:“谢昭宁,你怎么救?”
谢昭宁迟疑,谢蕴继续说:“你是救她的命,还是救她的尸体呢?”
谢昭宁沉默下来,金镶玉喘气,“什么意思,救她的尸体做什么?”
“陛下对她恨之入骨,岂会留她全尸呢。”谢昭宁弯唇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陛下知晓她活着,这么多年不杀她,你以为是恩赐吗?”
“那是什么?”金镶玉嘴唇发抖,第一回,她感觉到了莫名的残忍。
谢蕴代为回答:“生不如死。”
谢昭宁回身,坐了下来,目光迷茫,眼睛睁大,她知晓真相,却什么都做不了。
世间的规则从来不是善待弱者,上位者用权裹带私心,压迫弱者。弱者只能工具,难以翻身。
她从来不知,会这么残忍。
“谢蕴,我想入宫,以长公主亲女的身份去见陛下,留她全尸。”
她无助地看向谢蕴,谢蕴冲她摇头,“用你的命去换她的全尸,她会疯,我也会疯。”
此刻,最好的办法,什么都不做。
谢蕴深吸一口气,吩咐金镶玉:“入宫,去看一看,我相信秦思安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陛下将她凌迟的。”
顾少傅,是长公主的先生,也是一众皇女的先生,更是秦思安的先生。一句先生,不是白喊的。
金镶玉拔腿就跑了。
谢昭宁枯坐,神色寡淡,像是被抽去了生机一般,锦绣华服下包裹着一具行尸走肉。
谢蕴坐了下来,陪她一道坐,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谢昭宁。”
谢昭宁沉默,迟迟没有应声。
****
半夜时,秦思安接到一封书信,急忙赶到一间民宅。
她孤身一人而来,上前敲门,很快有人来开门,门人是一妙龄女子,上下打量她,“您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