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好
李泽天听妙玉说起玉京中近来发生的新鲜事儿时,妙玉讲这些连环事件讲的险些笑抽,还同李泽天说,“主上,你说人怎么手里头有了钱之后,突然就转性了?”
李泽天听得哭笑不得,“这哪是转性啊,这是解放天性了。大家心里都有这样做的念头,只是原先被各式各样的礼教给压着,如今没什么东西能够压制得住了。”
“可别家也没见这样闹过啊……”妙玉还是有些不理解,她给李泽天掰着指头数,“我们玉京住着十几万户人家,哪家不是和和乐乐地过日子?怎么就这些官儿们家里不消停了?”
李泽天一语点破关键,“那是因为寻常人家从来都没过分地约束过女子的天性。在寻常人家,女子看丈夫太惫懒,拧着耳朵骂得也有,尤其是这南疆之地,男人们本来就疼妻子,有些耙耳朵,哪舍得压榨?可放到那些官员身上,那有官太太敢拧着自家相公的耳朵骂的?若是放到宫里,别说是妃嫔没这个胆子,就算是皇后,哪敢对皇帝指指点点?稍微掌握不好那个度,就可能被废掉打入冷宫。”
“归根结底,还是谁仰谁鼻息的问题。若是你需要仗着另外一方才能生活,才能吃饱饭穿暖衣,你有再大的脾气也得忍着,不然你就可能被抛弃,连活都活不下去。但若是你自个儿就能满足了自个儿,哪里容得下别人对你指手画脚?看他不中意,一脚踹开换个合心意的,这叫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别说是三妻四妾的丈夫了,性子烈的女子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爹娘都想给换上一换。”
妙玉:“……”
她觉得李泽天的观念太可怕了,说出来都要遭天谴挨雷劈的,可是过后转念一想,她觉得李泽天说的挺有道理。
人活着,不就是靠脊梁骨撑着吗?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钱财权势就是自己的脊梁骨,你没钱没财无权无势,那就别谈什么面对不公平的勇气。你说自己高风亮节,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视钱财如粪土,无权无势没钱没财也可以过得潇洒,那是没遇到需要花钱用权的时候,一旦遇到了,就算你支棱起来的脊梁骨再硬,也能被世俗给打折了。
人本就生活在世俗中,还整天琢磨着出世而活,简直就是滑三界五行之大稽。
高风亮节的隐士采薇而食,活活饿死在山上,真的比那些迎合世俗,努力庇佑小家、庇佑一方的官儿好吗?真不见得。
看这也看不惯看那也看不惯,不想着用自己的力量驱逐黑暗,改变不公平的现实,想的却是以一死以明志,这样做真的好吗?除了赚一掬后人的同情之泪外,对这个社会又有什么贡献?只能是仇者快亲者痛罢了,所谓‘以死警世’的说法,不过是后人给安的一顶高帽子罢了。
你自个儿以死明志、以死抗议了,你看不惯的那些人该迫害百姓还会接着迫害,说不准还会到你坟头N瑟N瑟,你死的有啥意义?轻于鸿毛,还往那些真正爱你的人心头压了一座沉重的大山。
自尽,不就是没有面对生活的勇气了吗?用再多再华丽的辞藻来粉饰,也改变不了你辜负了太多人期盼、辜负了太多人爱的现实。
自尽,弱者的选择。
真正的强者,哪怕真走到山穷水尽、穷途末路,也会想着搏出一条生路来。恨奸臣去弄权祸国,那你就弄更大的权,将奸臣弄死,还老百姓朗朗乾坤啊?
粉饰的借口再美好,那也难改能力配不上野心的现实。什么生不逢时,怀才不遇,通通都是无法直面生活的借口。那些才华不如你的人都在奋力救世,你却以死明志了,要你一身才华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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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不知道这些官太太们同自家老爷开战代表着什么,但那些游戏玩家们却都看出苗头来了,这是‘男女平权’观念的萌芽啊!
有些游戏玩家担忧李泽天作为玉京的‘女皇帝’,会大肆抬高女性的社会地位而贬低男性的社会地位,他们跟着紧张了好久,发现两字儿谈压根没有插手这些事情的打算,这才放了心。
李泽天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干预这个,在她看来,男性也好,女性也好,都是社会组成的一份子,没有理由地贬低任意一方,都会造成人才的埋没。
就算是在昔日的大唐,若是让女性与男性一样,可以入学堂读书,可以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定会涌现出更多的‘巾帼英雄’,有太多太多的女性在那种不公平的社会制度下被埋没,被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事情连累了。
看明白这一点的李泽天在玉京就付诸了行动,玉京学堂招收学生的时候,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能报名上学,各路作坊招收工人的时候,都会举办一个考试,也是不限制性别的,有能者居之。
起先还有人们觉得李泽天这是胡搞,让女娃子学会本事之后,嫁到别人家里,那不就等于是娘家白培养了吗?结果就被妙玉给怼了一脸。
“你家有儿也有女,你觉得培养出来的闺女嫁去别人家就等于是白培养了,所以你是想给你儿子娶一个啥都不会、目不识丁的媳妇?你不想给你儿子娶一个能给你们家赚元币,能给你儿子分担压力的儿媳妇?别人家的闺女都能出去赚钱养家,你闺女不能,你家闺女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儿吗?长了一张能顶饭吃的脸?长得不怎么样还不能赚钱,你是想把闺女砸在手中嫁不出去了?”
“再说了,你婆娘嫁给你就不接济娘家了?做什么白日大梦呢!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你闺女自个儿就能赚元币,之后每月赚的工钱分你一半都有可能,逢年过节还能拎着好吃好喝回娘家,这不好吗?怎么就这么眼皮子浅呢!”
妙玉喷人的这场面被那些嗷嗷哭着想上学的小丫头学了去,那些小丫头回去就有模有样地喷了她们的爹娘,她爹娘抄着扫把要揍熊孩子,结果那小丫头哭着就去民兵营里求援助,说是家里虐待她……
闹得鸡飞狗跳之后,小丫头们都如愿去了学堂。因为上学的机会来之不易,这些小丫头比那些皮小子们更珍惜学习的机会,成绩更好,遇到一些作坊里招收临时工的时候,胆大心细的小丫头们就去报名参加了考试,成功赚到了元币,这才让那些偏心眼子的爹娘闭嘴。
玉京发生的事情,每天都会给那些长安城来的人带来震撼,震撼得时间久了,大家也就都习惯了,甚至还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谁说女人就只能窝在后宅干那些几十年都没什么变化的事情?
外面的世界不漂亮吗?
从李泽天的角度来看,将女性从鸡毛蒜皮的琐事中解放出来,其实是为玉京‘解封’了很多潜在的人才与劳动力,有百利而无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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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度冬去春来,转眼已是李氏王朝覆灭的第七个年头。
这几年没发生什么天灾,玉京之地已经有了百万户人家,距离四方城不远的那些城池陆陆续续易主过很多次,后来李泽天嫌麻烦,索性派人将那些城池都攻打了下来,将那些城池中的老百姓从水深火热中解救了出来,还将粮仓、杂货铺等开到了那些城池中去,并且派遣民兵营的人驻扎在那些城市,守护那一方安宁。
玉京从来没有主动攻打过任何一座城池,除非是那个城池犯了玉京的忌讳。
久而久之,各方势力也就摸清楚了玉京的脾气,哪怕他们打的再凶再惨,那也会避开玉京周边。
‘大鱼吃小鱼’的游戏在中原大地上轮番上演,今天这家吞并那家,明天就有势力更强的人过来吞并,小势力基本上被歼灭,大势力之间也开始火拼……所有人都想抓住这个机会以成就宏图霸业,当然,所有人也都知道,只有尽快结束这笼罩在中原上空的乱象,才能让老百姓安定下来,那些荒废多年的土地才能再度结出粮食来。
不管是僵持、对峙还是战争,都是在消耗。中原大地上已经消耗了七年,若是再耗下去,就真要变成民不聊生的死地了。
轰轰烈烈的战争爆发了,这是中原大地上的巅峰碰撞,有不同的势力结盟,联手灭掉一个势力之后,转眼就拔刀相向,互捅千刀,尔虞我诈的手段层出不穷,就连刺杀等兵家素来看不上的下作手段,这会儿也一招接着一招。
李泽天听闻这些消息时,心中除了有些同情那些地方的百姓之外,还有一点期盼。
这一切,终归是要结束了。
镇国大将军、柱国将军等手中掌握着实权的人打成一团,火拼到了白热化阶段。镇国大将军在比士兵人数上占据优势,但架不住柱国将军的驻地距离玉京近,柱国将军这个‘好战分子’还用很多土地、矿产等从玉京换了精良的武器装备出来,一时间难分强弱。
此刻的中原大地已经千疮百孔,生活在平原的老百姓们要么南迁保命,要么躲进深山之中,尽力避开他们口中的‘兵匪’。
李泽天一直都在等中原的局势变化,没想到镇国大将军与柱国将军谁都奈何不了谁,二人居然想出个南北分治的馊主意,以‘黄龙水脉’为界限,黄龙以北属镇国大将军的封地,黄龙以南属柱国大将军的封地。
眼看着这两位都要握手言和了,李泽天下令,让经过多次扩充整顿的民兵营出兵柱国将军的封地,配备有‘掌中之雷’数十万枚,改良过的具有超远锁定射程的红衣大炮近千门,沿水路出发,浩浩荡荡出了南疆。
柱国将军才消停下来没几日,就听说南边的城池接连失守,二十一州城已经被玉京拿下十六州,仅剩下五州,他还听手下人汇报了玉京来犯时的场面,据说如同九霄之上的天帝发怒一般,地面驻扎的兵士根本看不到对方在哪里,就已经有雷火自天际降下,玉京之人踏着雷火而来,己方根本没有同玉京抄刀动手的胆气,绝大多数城池都是一经那雷火轰炸便打开城门投降了,有两座城池顽强抵抗,不愿打开城门,结果被那雷火炸的连城门都不见了,厚实的城墙被炸出五六个城门大小的大洞来,有如天兵降世……
单单是听,柱国将军就听懵了,他手里紧紧捏着前线快马加鞭送来的密函,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牙关,“这李泽天真是一个疯婆子,她不是说不参与中原之战吗?如今怎么又冒头了?我为她送了那么多的矿藏,她怎么还要反过来打我们?直接去打那镇国老狗不好吗?”
他的下属小声提醒道:“若是从玉京去北唐,我们南唐是必经之地。”
柱国将军脸越发黑了,“我又不是不借给她路,好吃好喝地款待她,给她补给,不好吗?”
“可这……原本就是李氏王朝之地啊。”那下属说完之后,感觉柱国将军处在了情绪崩溃的边缘,立马颇有眼色地后退了好几步,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将军,那‘掌中之雷’与‘红衣大炮’的威力,实在非我等□□凡胎能够阻挡。依末将看,还是尽早递交请罪书,希望长公主能够谅解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