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今天怼人
韩明珠立马给江涵发了个消息之后，就跟着梁清一起去了校外不远处的一个咖啡厅。
梁清站在柜台前问韩明珠想喝什么，明珠看了看，最终还是点了一杯果汁――他实在对咖啡喜欢不起来。
梁清端上了小蛋糕和饮品，找了一处清静的角落，和韩明珠一起坐了下来。
韩明珠放好了书包之后，有些紧张地看着梁清。
梁清让他不要紧张。
韩明珠挠挠脑袋：“这真的没有办法不紧张，我不知道梁老师来找我是不是和我想的同一件事情。因为我还算比您早知道我们俩长得像，那会儿我也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是后来我查了您的简历，又觉得不可能，所以我也没敢多想……”
韩明珠一紧张就容易话多，这会儿更是盯着果汁就说不停了。
梁清有些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小孩儿，温柔叫道：“明珠？”
韩明珠张嘴有些呆愣紧张地看着梁清，梁清温柔地勾起嘴角，说道：“明珠，你不要紧张，你介意先听我说吗？”
韩明珠立马摇头，甚至有些期待地看着梁清。
“我上大三那会儿，课已经很少了，学校给了很多时间我们实习。那会儿刚好有一个老师的朋友是俄罗斯人，想去粤都做生意，就推荐我给他做陪同翻译，我就和他一起去了粤都……”
彼时才刚刚21岁的梁清意气风发，因为家庭的原因从小就开始学俄语，专业课过硬，口语又不错，被老师推荐给了朋友。那会儿跟着去一周，吃住全包，能挣小一万回来，已经是很不错的翻译价格了。
去了粤都之后，梁清帮忙翻译谈生意，有时候还要帮忙在酒桌上喝酒，不仅俄罗斯人对他满意，本地的老板也很喜欢他。
在一次饭局结束之后，梁清喝得有点儿多，看人影已经有些晃了。上了楼之后，在门口刷了几次房卡都没进的了门。
此时在酒店里工作的林苑萍检查安全设备的时候看到了喝晕在地上的梁清，过去帮他开了门，又扶他进了房间。
“其实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了，但是我一直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每天晚上不论多晚回酒店，她都会在前台给我准备一瓶热牛奶。她长得很好看，笑起来和你一样，嘴角边也有酒窝。”
那天晚上，酒精作用下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的梁清在林苑萍的半推半就之下，两人发生了关系。本来以为两人会顺理成章恋爱的梁清，没有想到第二天林苑萍就不见了。
说到这里，梁清露出了一个内疚的笑容，“我去酒店查了她，才知道她叫林苑萍，才十九岁从家乡出来打工，多的就再也不知道了。那会儿什么都不像现在信息完善，我家里也都是在京都活动，想要找她实在是大海捞针。”
“或许，我自己也很不确定吧，”梁清叹气，“不确定这样子会不会有结果，所以其实在知道她离开之后，有过一段时间的庆幸。甚至还想，她挺知趣的，没有让事情用一种难看的方式收场。”
但生活就是喜欢给人重击，梁清在一年之后，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里面是一张胎儿的B超。
梁清看着韩明珠的双眼，仿佛是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一个仅仅在他生命里出现一周却留下了永久印记的人，“我像发了疯地一样动用家中所有的关系，不光是家里的，连老师同学我都厚着脸皮去找了，但是石沉大海”
梁清开始消沉，只要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止不住地就是一个瘦小又坚强的女孩儿一个人抚养孩子长大的画面。他错的太彻底了，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有侥幸心理，也不应该在最能找到林苑萍的时候选择了逃避和自我欺骗。
后来还是梁清的父母看不下去了，正好父亲也接到了调令，一家人去了俄罗斯。梁清在异国他乡攻读了硕士和博士学位后，整理好了心情，重新回国。
回国之后，梁清应聘上了B大的教授，教书育人的同时，也一直在粤都找人。这么多年，他偶尔也有想过自己成家，但是一冒出来这个念头，他就会梦到那张B超单，会梦到一个瘦弱的女人过着清贫的生活，养着一个和他眉眼极其相似的小孩。
“所以，”梁清抬头看着韩明珠的双眼，真诚又小心翼翼，“明珠，为什么你会说你没有妈妈呢？是和妈妈关系不好吗？她一个人养育你也很不容易。我和她之间有很深的误会，但是我觉得还是能够克服的。”
韩明珠张了张嘴，半晌后扯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刚开始那种期待的感觉也变成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失落和难过。
如果梁清真的是他的父亲，那他就是父母一夜情后生下来的不速之客，意料之外。他父亲没有想过就这样成立一个家庭，而他的母亲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直接离开了。
在他这个错误的生命出现之后，他的母亲又因为一些未知奇怪的原因给他父亲寄了一张B超影像，生下自己之后又把自己丢到了医院。不仅惩罚了他，还惩罚了他父亲小半生。
到现在，他父亲还不知道他是一个人长大的，甚至还自己脑补出了一出单身未婚女人抚养叛逆小孩儿最终成材的剧本。
这是什么魔幻的家庭伦理故事？
韩明珠笑得比哭还难看，一直等着明珠回话的梁清看着他这个表情心都揪起来了。
韩明珠故作轻松地扯了一个勉强称之为笑容的表情，开口说道：“我没有父母的意思是，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养我教育我给我吃穿的人是一个叫韩启国的人。他身材挺差的，没您好，也没您有文化，不懂戏剧不懂高雅艺术，最喜欢的事情是夏天和我一起在福利院的草坪上一边乘凉一边剥毛豆，然后自己买卤料回去煮了下酒吃。和我最常说的一句话是，爸有钱，要什么和爸爸说。最高兴的时候就是收到我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那天晚上他又哭又笑，抱着我哭了好几个小时。我小时候过得很不好，如果没有韩启国就不会有现在的韩明珠。”
韩明珠越说越激动，难得在与人说话过程中自己哭了起来，“你谁啊，舔着脸就来要当我爸爸。我本来以为我是什么了不得的出生，至少父母之间是有过情谊的吧？结果搞了半天，我也就不过是419之后留下来惩罚你们双方的孽种罢了。你也不用来认我了，我不需要，我现在过得超级好。不过为了让我们都把事情弄得清楚一些，你还是测一下我们是不是父子吧。”
说完，韩明珠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直接从头上使劲儿拔出了四五根头发下来放到了桌子上，又拿出钥匙上的指甲剪剪下了一小片指甲留了下来。
“梁老师，我只有一个爸爸，叫韩启国。”韩明珠说完就背着书包大步走了。
梁清颓废地瘫在了椅子上，感觉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他看着桌上卫生纸包裹的头发和指甲，心情复杂又难受，牙齿都开始发麻。
林苑萍根本没有养育明珠……
她寄出那张B超影像完全是为了惩罚自己……
他错过了自己儿子成长的每一天……
梁清双手撑住了头，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了。
电话突然响起，备注为“太后”的来电人执著地等待着梁清接电话。他叹了口气，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出了爽朗的女声，“儿子，怎么样？我家乖孙怎么说？”
梁清伸手揉了揉眉间，把桌上的卫生纸收好后说道：“林苑萍没有养他，他在福利院长大的。”
“什么！？”高亢的女声传出，梁清把电话拿的离耳朵远了一些。
梁清有些疲惫地继续说道：“明珠留下了头发和指甲，我先送过去让人检测一下。妈，这个事儿还要从长计议，明珠他对我很抵触。”
电话那头也长叹了一声，“我的乖孙啊……”
……
韩明珠出了咖啡厅之后，就给江涵打了电话。
江涵几乎是秒接。
“明珠……”江涵的声音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