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只对你有居心
“我做不到。”
“我知道你可以。”
“我做不到。”克苏鲁重复道。它动了动手腕,没能从巫欢手中挣脱。然后它瞥向床上的巫一鸣,瞬间调动表情,惊慌地喊道,“爸爸,救我!救救我,我才是真正的巫欢,我是小巫,我是画画啊。”
女孩处于变声阶段,声音清澈透亮,原本的稚气藏在尾音中,浅淡而不明显。
巫一鸣像是被电击般从床上跳起。
“小巫,你别这样。”他看看两个巫欢,不知道该怎么上手阻止,“你恨我,我可以去死,你别伤害自己。”
巫欢将手术刀逼近它的脸颊。
“爸爸救我,救我!”克苏鲁哭泣着,眼泪从脸颊滑落下来,沾湿了睫毛,显得可怜兮兮,“我好痛。”
巫欢觉得有些好笑,她以一种平静的旁观者的目光,看着克苏鲁的表演。说实话,在记忆里,从十岁后,她似乎就没有再哭过。
巫一鸣怔了一下,无措地握住巫欢的手腕:“你别这样。”
巫欢冷道:“放手。”
巫一鸣手上的力道一松:“小巫……”
他分不清哪个是巫欢,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任何一个巫欢死去。
一个硬质的泛着杀意的物体悄无声息地抵在他的后脑勺。巫一鸣的身体一僵。
闻宴耷拉着眼皮,看不见情绪:“放开她。”
巫一鸣僵硬地松开手。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爱她?”闻宴眼眸冷冷上扬,唇边略带讽刺,“就算她刚才让你去死,你也心甘情愿。”
巫一鸣张口:“我愿意为小巫做任何事。”
“呵。”闻宴轻嗤,“你以为你感动了谁?”
巫欢绝对不会说出“我是画画”这样的话,巫一鸣究竟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根本不想明白。
他沉浸于幼时的父慈女欢,固执地认为依旧可以回到当初他和“巫画”相处的时光。可是他不明白,永远也回不去了。他当初的那个选择,将时光割裂,巫画只存在于记忆里,而在现实中走下去的人,是巫欢。
他连真正的巫欢是谁,想做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说爱?这样的真心,最容易感动的人总是自己。
砰地一声枪响。
闻宴的枪口对准地上的克苏鲁,打穿它的小腿,留下一个黑色的洞,就像是黏在裤子上的脏污。不几秒,森红的粘稠血液涌出。
巫欢没有回头,甚至不怕闻宴一不小心打偏,或者趁机对她下手。
“现在可以说了吗?”
克苏鲁脸色苍白,但它依然道:“你不敢杀我。”
它的话音未落,就见巫欢的手术刀毫不留情地戳进它的肩颈处,避开喉咙,避开大动脉。但那刺进身体的声音和溅出的鲜血令人心悸。
“克苏鲁,”巫欢歪头笑道,“我对待朋友很有耐心。”
克苏鲁的眼眸闪过一簇金色,随即变为深邃的蓝。它仿佛没有听懂巫欢的潜意思,反而问道:
“你有朋友吗?”
巫欢一怔。
“你的记忆告诉我,你根本没有朋友。”克苏鲁的神情很冷,却仿佛带着笑,“你是孤独的,你是被抛弃的,你一直都是一个人。”
“我有。”巫欢轻轻道,“朗叔和珠姨。”
“你真可怜。”克苏鲁怜悯道,“他们难道不是同情你吗?”
“你没有朋友。”
“你不敢承认,你这个胆小鬼,可怜虫。你根本就没有人爱。”
巫欢堕入黑暗。
她像是回到那个漆黑的小巷,蛊惑的黑影是唯一对她说出“做朋友”的人,所以她为此停留。
但她没觉得暖,只是觉得有些恍惚和森冷。
十四岁的时候,林盼还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孤影独行的巫欢,究竟还剩下什么。卓朗为什么说她恋旧,为什么让她放眼现实和未来。
她就是靠着回忆活下去的可怜虫。
一边的闻宴忽地凉凉开口:“你瞎了。”
巫欢稍微回神。
“哦,这个人算一个。”克苏鲁笑道,“在你生日时抛弃你,差点把你害死的朋友。”
克苏鲁意味深长地强调:“好朋友。”
闻宴继续凉凉道:“你瞎了。”
“不是朋友。”
克苏鲁没想到闻宴这么配合,它不是没有没有见过玩家们之间的相互残杀,甚至苏醒者动手的情况的确更多一些。于是它高兴地继续道:“你看……”
“是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