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那位打捞师的黑色斗篷被洛基扯掉后,露出了里面穿着白色T恤衫和蓝色牛仔短裤,尽管脸上还带着古怪纹样的面具,但是那及腰的棕色长发,苗条的身材,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位打捞师是个女人。
女打捞师在黑色斗篷被洛基扯走的那一瞬,微微愣了愣,旋即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在黑水里扑棱的洛基,又飞快地看了一眼对岸,露西亚和索尔正朝他们这边隔空快步走来。
“该死的!拉我上去!”洛基狠狠地在水里拍了一记那黑色斗篷,愤怒地对着她叫道。这一次的落水和之前太不同了,他的脚底似乎被什么东西缠绕住,正用力地扯着他往水底而去。
这位女打捞师看着洛基,犹豫了一下,最终连斗篷也不要了,慌忙拿竹竿朝船头胡乱地戳了几下,连人带船蓦地消失在了洛基以及赶过来的索尔、露西亚面前。
索尔快步走到洛基头顶的半空位置,跪下着朝他伸出手,说:“嘿,抓住我的手!洛基!抓住!”然而,奇怪地是,两人始终抓不到彼此的手。每当他要抓住洛基的时候,洛基的身体就会猛地往河水里一沉。
此刻,远处的天际深蓝色已经彻底变成了浅蓝色,虽然还没有光线出现,但是离天亮也就瞬息而已,露西亚看了一眼天色,又看到索尔几次捞洛基失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凝神盯着黑色的河水看了数秒,低低地说:“这似乎有点不对劲!”
冥河水是鬼魂进入冥府,并接受审判的道路,其本质是一条运送鬼魂的输送带,所以,冥河水根本就不可能死死地纠缠着洛基。
索尔没有注意到露西亚的话,他正趴在了空气中,全神贯注地再次朝洛基伸出手,喊道:“来,抓住我!”
洛基在黑水中一边死命地踢着脚下抓他的玩意,一边尽量朝索尔伸直了手。然而,那玩意像是逗他一样,似乎并不想干脆地拉他进河底,而是当洛基的手即将抓住索尔的时候,突然使力把他猛地一拖,但很快地又接着冥河水的浮力,稍微把洛基往水面上送出来一点。
如此循环了几次,洛基被迫吃了一次又一次大量的黑水。
老实说,这是洛基第一次尝到冥河之水的真正味道,之前无论是他骤然被艾伯特扔进了冥河,还是被那个中庭女人打晕,都没有感觉到这水里暗藏的古怪味道。
这冥河水中混杂了人们浓烈的情绪:痛苦、不舍、叹息、悲伤等等,那些情绪如同一股冲进十足的辣味,随着水进入了洛基的鼻子和嘴里,让他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他低咒了一句,突然放弃了抓索尔的手,朝河底沉去……
“洛基!”索尔眼睁睁地洛基往下沉,蓦地大怒,在他们的头顶迅速地集聚起浓密的乌云,云层旋转着,随着索尔的怒意,一道闪电在他举起锤子的刹那间,狠狠地劈了下来,直接击入了河水里。
强大的雷电之力将河水炸开,一时间,漂浮在水中的部分鬼魂与四溅的河水一起朝四周飞去,很快消失在空气中。
而那冥河河底被索尔的雷电之力击穿,大量的黑色河水被那河底的大洞吸了进去,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没有被炸飞的鬼魂则被黑水卷入了漩涡中,所有的灵魂都被惊醒,发出了恐惧的叫声。
露西亚一把按住还要用闪电劈冥河的索尔,说:“嘿,冷静点!你这样对于救洛基于事无补!”
“我要救洛基!”索尔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挣脱开她的手,作势想要跳入冥河水中,
“我知道!”露西亚来不及对索尔说明现在的情况,她一边念着咒语,一边用手指在他身上轻轻点了几下,将索尔固定住后,她抓住索尔拿着锤子的手臂,将他的手臂拗成举锤子的动作。
“露西亚,放开我!你在做什么!”索尔愤怒地看着她,“放开我!”
露西亚叹了一口气,看了他一眼,说:“即使你是雷神,沾了冥河水也会被冥府默认为亡者,我想你应该不愿意再见到米诺斯吧?”她这么说着,手上使劲地从裙子上扯下一条布料,托在手里念咒后,那布条逐渐变长。
索尔看着露西亚将布条迅速地缠绕在他的手和锤子上,并打了个死结,皱眉说:“你想干什么?露西亚!告诉我!”
露西亚拉住布条使劲地往下扯了扯,确认已经在索尔手上绑定后,说:“我去帮你救洛基!”
“不!这是我的责任,和你没关系!”索尔闻言皱眉,她刚才说沾了冥河水会被冥府默认为亡者,难道她就不担心自己沾到吗?他“你最好现在解开我伸手的咒语!露西亚!”
露西亚抬眼,索尔脸上充满着焦急与愤怒,她笑了笑,伸手轻轻起摸了摸他的脸颊,说:“别担心!我下去才是最好的办法!”如果任用索尔随意拿闪电劈冥河,这条冥河迟早完蛋,到时冥府把他们抓起来,那才真的会走不了!她将黑色布条的尾端缠绕在自己的手臂上,对着索尔笑了笑,纵身朝着冥河跳了下去。
索尔在露西亚跳下去那瞬突然获得了自由,但此刻他要阻止她已经晚了,只见露西亚控制着布条的长度,正好落在离冥河水面之上十几英寸的地方,她抬头看着索尔,指了指离黑色漩涡很远的方向,说:“洛基在那里!”
索尔顺着露西亚的指引,看到若隐若现在水面上的人头,确定那就是洛基之后,他蓦地冷静下来,对着露西亚问道:“我该如何做?”
露西亚抓着布条,用法术维持着布条的坚韧度,说:“你就这么带着我往那走!”
索尔点点头,抓住露西亚绑在他手上的布条,用力往上拎了一下,不想让露西亚沾到一点冥河水,然后大步朝着洛基那里走去。
露西亚双手抓着布条,随着索尔在半空中走动,慢慢地朝着河水中沉浮着的洛基而去,她望着洛基的方向,如果不是因为冥河本身的保护机制,她的悬浮术无法贴近水面施展,索尔早就可以将洛基救上来了,她也不用冒险下来,但是,她还是下来了。她抬眼看向正在她上方迈着坚定步伐行走着的索尔,叹了一口气,为了阻止这个傻子下河,她几乎忘记了自己也不能沾冥河水,她垂眸,看着脚下近在咫尺的河水。
在索尔的引领下,露西亚来到了洛基身旁,她看了一眼此刻已经微微泛白了的天际,控制着布条往下降落,直到距离水面才几英寸,她才倾身朝洛基伸出手去,叫道:“嘿!抓住我的手!”
洛基双眼通红地抬起头,看向近在眼前的露西亚,他眼中露出迟疑之色。
露西亚露出焦急的神情,皱眉,喊:“洛基!”
洛基心中被成千上万人的悲伤痛苦占据,他的心神有点迷离,看着露西亚手,喃喃地说道:“我做错了什么?”
妈蛋,他在抽什么风!露西亚抬头对着索尔叫道:“你再挪几步!”
索尔点点头,牢牢地盯着露西亚和洛基,慢慢地将露西亚朝洛基靠近。
露西亚在靠近的那瞬间,一把抓住了洛基的头发,说:“喂!把手给我!”
洛基吃痛,下意识地听从了露西亚的吩咐,伸出了手。
露西亚立即松开了他的头发,转而抓住了洛基的手后,刚要把他拉起来,不料,一股巨大的拉力从洛基身上传来,她抓着布条的手顿时向下猛地一坠,黑色的布条紧紧地勒住了她的手腕。
洛基握着露西亚的手,神情莫测地看着露西亚,说:“你为什么来救我?你应该眼睁睁看着我沉入河底才对!”说着就要放开露西亚的手。
露西亚怎么可能让他轻易放开,她吃力的催动了体内的力量,死死抓着他的手,咬牙骂他:“该死的,你特么给我老实点!我既然下来了,就要把你带回去!”说完,她念起了咒语,将洛基猛地一拉一甩,将他整个人从冥河里拔了出来。
但是,索尔和露西亚都没有想到的是,跟着洛基一起出现的,竟是一条半人半鱼的怪物,它似乎很意外自己被扯出了冥河,冲着露西亚呲牙咧嘴了一番,骤然松开了抱着洛基腿的双手,一个翻身跃入了黑水中。
露西亚牢牢地握住洛基的手,这家伙那神情看上去非常不正常,难道是因为吃了太多冥河水吗?她叹了一口气,开始控制布条往上升去。
索尔将露西亚和洛基使力拉了上来,说:“刚才那玩意是人鱼?”
露西亚过度使用力量,有些脱力,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洛基死死抓着露西亚的手,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她,却始终没有说话。
索尔看向洛基,伸手拍拍湿漉漉的洛基,问:“嘿,你没事吧?”
洛基迷茫地看着露西亚,一眼不发。
索尔微微皱眉,问:“洛基!”他转头看向露西亚,“他怎么了?”
露西亚看了一眼洛基,无力地笑笑,“刚才在水里他就这样了,或许是喝多了冥河水?”
索尔注视着洛基,突然伸手使劲地拍了拍洛基苍白的脸颊,大声地说:“洛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