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情露
“母亲昨夜来你房里,便是来让你去秦家别院住?”见着她兀自出神,他眸色一沉,拉过她的手转身往外走去,“走,你随我去见母亲。”
赵清允呆呆地被他拖着往外走,口中无力地说着辩解之言:“不是,我没有要去秦家别院。”
情急之下,她只想着要骗过他,却又不知该拿什么来诓他,若去了秦夫人跟前,她们二人并未事先串好说辞,定然三两句话便会露馅。
此时,她觉着头疼得很。
昨夜她同秦夫人说今日一早就走,便是怕夜长梦多,没成想只因着自己多睡了一刻钟,就生了事端,她当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不去别院,那你为何收拾箱笼?你到底做什么?要去何处?”
他问着,脚下的步子迈得越发大了,以至于她磕磕绊绊的实是有些跟不上。
此时的他,已不复往日的细心,她只好求着他走慢步,嚷着自己跟不上。
可他,却像是丝毫未曾听闻一般。
待她被拖到暄竹院时,已在初冬的日子里出了一身薄汗,簪环也松了,发丝也略有些乱,秦夫人见此情形,呆住了。
“母亲,你为何要让清允去别院住?”
秦子钰开门见山,也不顾屋里头站着的一堆丫头婆子,开口便问,亏得冯妈妈也在,无声将闲杂人等都赶出了屋去,只留下他们三人。
秦夫人听了他的话,转而看向赵清允,似乎在询问此事是否是她告之。
赵清允摇摇头,正欲解释,就听得他道:“母亲不用看她,此事不是她告诉我的,是我听到竹香吩咐马夫备车,我才晓得。”
赵清允与秦夫人皆于心中无声叹息,没想到这事儿的纰漏出在此处。
秦夫人本也不想将赵清允孤身一人送到别院去,只是昨日儿子给她挑选物件的场景忽叫她起了疑心。
这两个孩子虽幼时总是打闹不休,可如今长大了,男俊女俏的,朝夕相对难保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他们二人,哪个她都不愿见他们受委屈,想着或许是自己多虑了,但保险起见,还是将他们二人先分开一些时日得好,待到过年之时,再将人接回来。
而她,则好趁着这段时日,将秦子钰的婚事先定下,待定了亲,她自然也不会多想了。
可眼下见儿子这般质问自己,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并非多想,而是事情正是如此。
“府里处处都是你大哥的东西,我也是怕她……”
“母亲莫要说什么睹物思人的话。”秦子钰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生生打断了她的话,“她与秦子让只有幼时的一丝情份,你以为十年后的她,还记得起他幼时长什么模样。”
秦子钰的话,说得秦夫人哑口无言。
这原本便只是个借口罢了,根本经不起推敲,只是此时被自家儿子这般直白的戳破,气得秦夫人白了脸色。
“再者,母亲便忍心让她孤身一人在那个地方呆着?她为了秦家,为了秦子让牺牲颇多,而咱们家却要如此对待她吗?”
“说是秦家别院,那里地广人稀,即便你寻了人陪着她去,却哪是在家里能相提并论的,那不是为了她好,那是生生要将她困在那里受折磨啊。”
秦子钰皱着眉头说着,一字字一句句重重敲打在秦夫人的心头,不由叫她徒生了一股愧疚。
是啊,那怕秦家别院是陛下所赐,堪与皇家别院相比,然到了那里,却只有丫头婆子陪着她,事事都需她自己操心。
兴许还会有不知好歹的下人给她气受,毕竟她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秦家少夫人罢了。
不由的,她看了赵清允一眼,略显清瘦的脸上面无血色,眼下浮着一抹青影,想来是因着要去陌生的别院,也是一夜未曾好眠吧。
秦夫人的目光,有怜爱,有愧疚,还有疼惜,让赵清允的心一下子软了,不管不顾的上前一步拉住了秦子钰的袖子。
“小叔当真是误会了,我不是要去什么别院。”
“那你到底要去何处?”他转头,怒目瞪着她,似乎对着她也生了气,便是她口中的一句小叔也懒得同她计较了,“你倒是说啊。”
赵清允虽被他的模样微微有些惊倒,却还是吸了口气,说道:“我昨日听说表嫂病了,趁着母亲去我院里时求了母亲答应,让我去孟家住些时日。”
“母亲听得此事,才同意我去的,这才特意吩咐人替我备了马车。”她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孟家,左右去孟家,也如了秦夫人的意,也不会再惹得他们母子生隙。
“当真?”
秦子钰犹似有些不信,看了她一眼问着,然又不待她回答,又转头去问秦夫人:“她当真只是去孟家小住几日?”
此时的秦夫人听了赵清允的话,略松了口气,又听儿子问话,连连点头。
“是啊,她只是去孟家小住几日,也不知你听了谁人的……定是竹香淘气,随口诓人,待回来我要好生罚她一回。”
赵清允听着秦夫人如此说着,想着竹香左右都是免不得一顿罚了。
但此回她不会替她求情,这丫头将自己要去别院的事儿走漏被秦子钰晓得,坏了秦夫人的安排,又岂是她求情可免的。
得了两人的回话,赵清允就差指天发誓了,可秦子钰犹似有些不信,提出要亲自送她去孟府,顺道谢谢孟家隔壁的猎户钟山。
赵清允推辞不得,也不敢推辞,而秦夫人也未反对,也只好由着他了。
因着秦子钰的插手,别院去不成,有些东西自也不必带走了,毕竟孟家宅子小,人又不少,再添上一个她,怕是今夜有没有地方给她住都是个未知之数。
东西要少带,这人也是如此,她只好将夏蝉也舍了。
夏蝉如何舍得与她分开,自她从太夫人处到她身边起,便不曾与之分别过,今次却不知要分开多久,送赵清允出门之时,眼眶儿已经红了。
赵清允劝了好些功夫,她才忍住未哭出来。
一人坐了马车,秦子钰骑马行在一旁,时而还会问她几句话,像是还有些不信。
也难怪他不信,只因竹香说得真切,而他初去问赵清允时,她错愕的神情无不透露着被人看破真相的震惊与担忧。
再是后来去问母亲,同样见到了那样的神情,他觉得赵清允同母亲合伙骗自己的机率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