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医院
西雅图格雷医院。
史蒂文走入了医院的急诊大厅,这里人来人往与白天没有什么不同,他走入大厅转头打量了一圈,就在这时,门外一辆急救车闪着顶灯停了下来,急诊科的护士们推着推床从史蒂文身边匆匆跑过。他微微侧身看着她们到大门口，与急救车上的人一起将一位病人从担架上搬运到推床上。他从未到过深夜的医院，诧异了一下后,转身朝着急诊前台走去,对正在电脑前输入着什么信息的护士说：“你好，抱歉……打搅一下。”
那护士忙得根本连抬眼的功夫都没有，一边在键盘上敲击着,一边说：“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我想知道马克*华尔特在哪里？”史蒂文问道。
“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护士不假思索地说道，“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史蒂文一怔,摇头说：“不,不是医生,不是护士，他受了伤被送到了这里。”
护士闻言瞥了他一眼,说：“你稍等。”说着按了几下鼠标,快速切换了界面,在当日急诊病人记录上查询了一下,说：“噢，在这里，对,没错，马克*华尔特，他正在手术，你可以右手拐弯直走……手术室就在那”她随手指了指手术室方向。
“谢谢你！”史蒂文转身就走。
那位护士说完话，很自然地抬头看过去，才发现史蒂文已经大步朝着手术室方向去了，她耸耸肩，重新开始刚才手头的工作。
史蒂文顺着那护士的指点走到手术室大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中年女人穿着一件深咖啡色的针织外套靠着墙，面朝手术室站着。他脚步微顿，想了想，放缓了脚步朝着她走去。
那个中年女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她双手紧紧环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将头依靠在墙壁上，双目茫然地盯着手术室门上的灯。
史蒂文看了一眼手术室正在手术中的指示灯，走到她面前，迟疑地说：“抱歉，请问……你是华尔特教授的妻子吗？”
中年女人听到他的问话，头微微一动，朝他看了过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呃……我是他的……学生。”史蒂文有些不太顺畅地说道：“我从朋友那里知道教授出事了，所以……我想我有必要过来看看，他……”
中年女人再次轻点了一下头，眼中露出一丝感激之色，轻声地说：“谢谢你，孩子，你叫什么？”
“史蒂文。”他想了想，补充道：“我是史蒂文*巴恩斯。”
中年女人露出一抹艰难的微笑，说：“史蒂文，你可以叫我艾雪莉。”
史蒂文默默地点头，打量了艾雪莉一圈，发现她的脸色非常差，眼底的青影痕迹很重，加上似乎哭了很久，双眼尽是红色血丝。他看了一眼手术室外放置的座椅，说：“艾雪莉，我想你或许应该坐一会。”
艾雪莉摇摇头，轻轻地说：“我没法坐下去，还是让我站在这里吧！”
史蒂文无法强迫她，只能站在她身边，说：“会没事的。”
艾雪莉转眼看着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史蒂文，叹了一口气说：“谢谢你能来这里，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回学校去吧，不要影响了你明天上课。”
“那，并没什么关系！”史蒂文说道，然后感觉这话有点不太合适，旋即说：“事实上，我明天早上并没有课程，所以，请让我在这里陪伴你一会吧！”
艾雪莉不置可否地转眸，看着依旧没有熄灭的手术灯，良久，轻声地叹息，说：“谢谢你，史蒂文。”
史蒂文不语，站在她身边有点尴尬地笑笑。
一时间，两人没有了对话，俱都安静地看着手术室，等待着手术结束。
天色微亮，玛丽拖着行李匆匆赶往了肯尼迪机场，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后，终于搭上了第一班飞往西雅图的班机，6个半小时后，飞机在西雅图塔克马机场安全落地。
玛丽下了飞机立即搭计程车赶往西雅图格雷医院，她打开手机给艾雪莉打电话，电话接通后传来了艾雪莉疲惫的声音：“亲爱的，你到了吗？”
“是的，我刚下飞机，现在正在去你们那里的路上。”玛丽担忧地问，“马克清醒了吗？”
“没有。”艾雪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或许，他只是太累了，需要多休息一会。”玛丽努力地安慰她，“我马上就到了，别担心，说不定一会就醒了！”
“我知道。”艾雪莉轻轻地说，“你也别太担心，医生说了手术是成功的，那么，他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玛丽抿唇，嗯了一记，又和她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紧紧握着手机转头看向车窗外。西雅图的天气与纽约不同，进入了冬季后，这里常常是阴雨连绵，当她从纽约出发时，在飞机上看到了初升的太阳，而下了飞机迎接她的则是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小雨。她按下了车窗玻璃，烈烈的冷风卷着细密的雨丝扑进了正在疾驰着的车里，也打在玛丽的脸上，冰凉的雨滴撒了一脸却令她猛地一颤，整个人从有些懵的状态里挣脱了出来，她开始思考。
在肯尼迪机场候机的时候，玛丽和艾雪莉通过一次电话，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艾雪莉告诉她，马克的手术结束了，医生认为非常成功。作为一个腹部被捅了5刀，刺破了脾脏导致大出血的患者来说，他非常顽强地挺过了手术活了下来，术后只需要良好的治疗和修养，就能慢慢地好起来，当然，前提是他能够自主清醒过来，而没有术后并发症。
顽强。艾雪莉在形容马克完成手术时用了这个词语，令玛丽不禁想起了多年前，那是她被艾雪莉和马克收养后没多久，马克因为一个科研项目和同事产生了矛盾，两人闹得不可开交，然后事态扩大闹到了学院里，具体情况她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马克被那位同事以性。骚扰的罪名指控，虽然警方经过调查后，证实马克并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情，但是，学院还是对他进行了解聘处理。
在玛丽的记忆中，那是一段非常非常灰暗的日子，马克总是长时间地待在书房里。即便如此，艾雪莉和马克对她还是很好，细心的照顾着她，马克还会每天带着她去公园遛狗，陪着她玩耍。
后来，马克在纽约重新寻找职位失败，他和艾雪莉商量后，决定带着玛丽回到自己的家乡西雅图，开始新的生活，那时，艾雪莉笑着说马克是一个顽强的男孩。
玛丽伸手抹去了脸上的雨水，转眼看向车前方，透过车前挡风玻璃，颇具现代风格的格雷医院出现在了眼前。
西雅图格雷医院，马克的病房。
艾雪莉坐在病床边，微微俯身，双手紧紧地握着他平放在身侧的手，愣愣地看着戴着呼吸机沉睡着的马克。
史蒂文转头看了看窗外，外面依旧在下着雨，他看向艾雪莉，她凝视着马克，从他转移到这里后，除了接了一个电话外，其余的时间就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和姿势。他想了想，走到她身边，放轻了声音说：“艾雪莉，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艾雪莉微微动了动眸子，转头抬眼看他，疲惫地笑了笑说：“我不饿，如果你饿了，你去吃点什么吧！”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史蒂文说：“噢，对了，你应该去学校上课了吧？好像已经不早了。”
史蒂文微微摇头，说：“虽然你并不饿，但是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吃点什么，或许，来一杯咖啡？”
艾雪莉微弱地笑了笑，说：“好吧，你说得对，麻烦你帮我买一杯咖啡。”说完，她松开了马克的手，往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摸去。
史蒂文看出她打算拿零钱给她，飞快地说：“好的，我马上去。”说完，转身大步出了病房，沿着走廊走向了电梯，两部电梯都显示正在一楼，他想了想，压低了帽子，转身朝楼梯间走去。
在一楼电梯前，玛丽正拖着行李箱走进电梯里，她按下了二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