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骗子
林坐在检查台上垂着头。孟屹拿着剪刀上来剪开林脑袋上的纱布，“委屈你一下，我这里的东西没有医院完备。不过话说回来，干嘛不直接去医院呢，来宠物医院算怎么回事儿？”
林一声不响的低着头，只伤口消毒的时候闷哼一声。
孟屹听到，手上动作没停，话说的漫不经心，“忍着点啊。”
剪开纱布，放下剪刀的时候，林往旁边推车上觑了一眼。不看还好就这一眼看到孟屹举着细长的针管上来，还笑着对自己说，“先给你上局麻，不过上局麻会有点痛哦。我看伤口不深，头发就不剃了，我这边的剃刀都给猫狗剃过毛，没法给你用。”
林最怕打针，立马闭紧了眼。果然很痛，痛的林小脸煞白，拳头都不由的攥紧。拳头一攥才想起自己手心还握着个瓷娃娃，颤着的手展开，胖胖的白瓷娃娃正对着他咧嘴笑。进来时，宁非对自己说，把这个瓷娃娃当做他。
“可是长的一点都不像啊。”
“嗯？你说什么？”孟屹歪着头问自言自语的林。
“没，没什么。”林继续看着手里的瓷娃娃，注意力都在手心上，渐渐也不觉得后脑勺疼了。大概手心出汗的缘故，掌心里的瓷娃娃被捂热，林已经觉不出白瓷的凉，相反的握在手里反倒比自己的体温更高，像是……像是……林怔怔看着手心里的瓷娃娃，像是宁非的温度。
我带着它这么多年，它有我的温度。
“奇怪。”林喃喃自语歪着头，孟屹立马掰正了他的脑袋，“别动！”
“嘶――”林一时忘了孟屹正帮自己处理着伤口，脑袋动这一下，暂时忘却的疼痛又立马占满全身。林下意识的攥紧了手，瓷娃娃捏紧在手心有些硌的慌。
伤口处理到了最后一步，林疼的汗都下来，汗水蜇着眼睛，睫毛扇两下，眼睛渐渐有些睁不开，可他拼命支撑着去看手心里捏着的瓷娃娃。
奇怪，感觉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林盯着手里的瓷娃娃，这瓷娃娃明明是当年自己亲手放进了“时光胶囊”，埋在了自家院子里的石榴树下，宁非今早也刚从书桌抽屉里翻出来，为什么说带在身边好多年？
汗一滴滴的落，林的视线也越来越窄，他看着手里的瓷娃娃，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娃娃看着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样。可究竟哪里不一样，林说不上来。
“好了。”孟屹收了手，长舒一口气，“给人缝针也真是够累人的。这几天别洗头，一会儿出去拿点消炎药吃，过几天来拆线。”
“拆线痛不痛啊？”林咬着嘴唇问。孟屹正收拾着，扭头看见咬着嘴唇，双脚不安踩在一起的林，瞪大圆眼睛颤巍看着自己，跟个易受惊的松鼠一样，心想这就是鄞瑾一直在找的人？
孟屹多看林一眼，拿起托盘一耸肩，吓唬林，“反正拆线可不打麻药了。”
“那就是会很痛了。”林嘴角下撇，一副要哭的样子。孟屹见他这样反而越发想笑，“所以啊，我劝你还是去医院。”
“我害怕医院。”
“医院有什么好怕的。治病救人的地方嘛。”
“我怕医院空荡荡的床，怕护士用很随意的态度告知离世的消息。”
“护士见的多了当然随意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要是每送走一个人都不能把控情绪的话，那医生护士多难做啊，再说了……”孟屹突然停住，他回头看一眼垂头沉闷着的林，“你是不是看到元……”
“什么？”林听孟屹话说一半突然停住，抬起头来看着他。
孟屹看着一脸无辜的林，摇了摇头，他在想林是鄞瑾一直在找的人，那么林这么害怕医院，或许是因为元好的去世。
“没什么。不想去医院的话，到时候还来我这里好了。”
林愁苦的脸终于泛了点晴，他对着孟屹眨两下眼睛，“谢谢你。”
孟屹看着天真的林，怔了怔，或许是因为他天然无辜的长相占了便宜，任谁都觉得好亲近。可孟屹不服气，他不明白林到底有什么优点，让元好接纳他陪着自己度过自己最后的时光。明明那样骄傲的元好，骄傲到不允许其他人看到他生病的窘态。他想起自己最后和元好的通话。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去见你，却允许一个陌生人陪你度过最后的时光？
因为只有他，即便看到我生病的样子，还会由衷的赞叹我的天赋而不是摇头可惜。和他相处，让我觉得医院里的日子平淡日常，没有小心翼翼，如临大敌的感觉。
孟屹回了神，借整理工具的动作遮掩自己失魂的神情，喉头蠕动两下，发出自认为正常的语气和林说，“不客气。”
林出来的时候，宁非收起手机的同时也收起了脸上严肃的神情，展颜来到林面前问，“怎么样？疼不疼？”
林伸手摸一下头上的绷带，摇了摇头，“拿铁呢？拿铁怎么样？”
“拿铁还没出来呢。”
话音刚落，护士拎着拿铁出来了。龇着牙的拿铁看到林立马温顺，乖乖垂下爪子，等着护士把自己交到林怀里。林张开了手，快要接到拿铁的时候，却被宁非抢了先，宁非照样把拿铁往自己衣服里塞，“你还有伤呢，还是我抱着拿铁吧。”
林看一眼从宁非衣服里露出个头的拿铁，拍拍它的头，“你乖乖的哦。”抬头问着护士，“拿铁的腿怎么样了？”
护士摇摇头，“估计以后都是这样了。它骨折没能及时受到救助，你们送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林的表情又变的阴郁起来，他记得医生说拿铁的腿受伤可能是人为的，“这世上为什么总有人企图去故意伤害呢。”
不论是对人还是对猫。
林对猫突然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宁非安慰他，“我们以后好好对拿铁就是了。”
我也会好好对你。
无法表达的话只能用行动来表示，宁非对林说，“走吧，回去吧，路上我给你买布丁。”
“也给拿铁买罐头。”
“好。”
宁非一口答应下来，林看着才释然了些。俩人出了宠物医院正要往回走，刚出宠物医院的门，宁非猛然回头板着一张脸看着跟在身后的人，“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鄞瑾大方回答着，“我不放心林。”见林正看着自己，他又对着林露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林，我是你隔壁班的同学。”
“哦。”林没什么印象，出于礼貌对着鄞瑾微微一点头，却刚好被横过来的宁非给挡住了。林看不到鄞瑾了，宁非不想他和鄞瑾有过多的接触，样子看着有些小气，“林，我们走。”
鄞瑾无所谓的耸耸肩，继续跟着宁非和林。一路跟进了便利店。
宁非进了便利店，看鄞瑾也跟进来了，先是支开了林，“想吃什么自己去拿。”等林走开，一回头怒视着笑的温和无害的鄞瑾，“你一路跟着我们过来到底什么意图？”
鄞瑾看着已经往货架里面走的林，“我有些话想问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