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Chapter66

那天之后，程菲很默契地和薄予安恢复了情侣关系，她闭嘴不谈他的线人身份，薄予安也会和她说一些事情，比如大舅舅甄远，他已经确定那笔一千万美元汇到的户头，就是杀手柏岩本人。

程菲劝薄予安把证据交给警方，她总是怕薄予安冲动之下，会对甄远怎么样，但是薄予安只是说，甄远很聪明，那一千万美元倒了好几次手，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了，甄远果然深得甄家洗黑钱的传统，这样就算他被送上法庭，只要请了厉害律师，大概率还是能脱罪的。

程菲沉吟了下，她想起了那天落寞的甄志民，她试探说：“你外公还是挺想你的，他也知道当初是他做错了。”

“错了就是错了，现在说原谅有什么用呢？”薄予安道。

“听他意思，似乎是想把甄氏交给你。”

“你希望我接手甄氏吗？”薄予安笑道。

程菲想了想，摇头：“我只希望你这里的事情赶紧结束。”

“我也这么想的。”薄予安道。

程菲有点不太放心：“到时候你把沈氏所有犯罪证据交给警方，他们应该会放你离开吧。”

薄予安耸肩：“许勉这个人吧，虽然唠叨了点，但是也不会干卸磨杀驴的事情。”

“但愿。”程菲还是忧心忡忡。

她是见过沈若竹的，那个女人的凌厉，还是让她有点心有余悸。

程菲虽然不太和薄予安谈论他的线人工作，但她开始疯狂地搜索一切关于线人的资料，她看了很多关于线人的文学作品，越看越担心，线人是游走于黑白之间的，他们不是警方人员，在行动中不可避免会沾染到灰色地带，法理昭昭，虽然在审判的时候，他们很多能因为功劳被免于起诉，但更多线人还是会哐啷入狱，甚至有些线人会被毒贩报复残忍杀害，程菲越看，就越担心。

她偷偷哭过很多次，薄予安也知道，但他不知道如何拂去她的不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

两人只能珍惜当下，把每一天都当作是最后一天来度过。

而程菲的异样，也引起了院内同事的注意，同科室的李医生问她：“我感觉你最近心情不太好。”

“有吗？”程菲埋头写着病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可以和我们说说。”

“没有。”程菲否认：“我只是工作压力有点大。”

“这样啊。”李医生恍然大悟：“可以理解，注意劳逸结合。”

“我知道，谢谢。”程菲微笑着对同事道谢。

“对了，36床的病人昨晚死了。”李医生说。

程菲写病历的笔忽然停下来了：“就是那个囚犯？”

“嗯，他也挺惨的。”李医生唏嘘道：“你不是云城人，可能不太知道他，二十年前有一桩轰动云城的贩毒案，他被警方说服做了线人，贩毒集团得以铲除，他出了很大力的，他自己是没被起诉，但全家都被毒贩灭门了，之后他也自暴自弃了，除了贩毒，偷窃抢劫他什么都干，进了监狱又出来，数不清第几次了，在监狱里也一直被人打被人欺负，这次就是被打进医院的。”李医生摇头：“他现在去世了，也算是种解脱吧。”

程菲都愣住了：“线人都这么惨的吗？”

“虽然警方都会承诺保证线人和家人的安全，但百密总会有一疏的，而且毒贩总是不要命的，对出卖他们的人，自然都会采取残忍的报复手段。”

程菲不吱声了，李医生又道：“警方卧底牺牲的时候，还能有追悼会，但是如果线人牺牲了，什么都不会有。”

什么都不会有吗？程菲都觉得惘然了，假如，假如薄予安出了事，那谁会记得他呢？

没有人，除了她。

程菲抿了下嘴，低下头，又继续写起了病历。

-

程菲和薄予安复合后，霍明野约过一次程菲，程菲本想推掉，但是想到他帮自己查到了许勉，也算是她的恩人，她也不能干卸磨杀驴的事，于是就答应了。

只是霍明野和她见面时，情绪很不好：“你和薄予安住一起了？”

“你怎么知道？”程菲不由道。

“甄婉儿说的。”

“你还认识甄婉儿？”

“现在和她合作办案。”

“哦。”程菲也不瞒了：“我是和薄予安住一起了。”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还住一起干什么？”霍明野很不满。

程菲沉吟，这个事情说起来太复杂了，她干脆道：“其实我们已经复合了。”

霍明野眼珠子快掉下来了：“程菲，你没事吧？”

“我知道你很意外，但这是真的。”

“他给你吃了什么迷药啊？”霍明野快疯了：“他在给沈氏做事，你知道沈氏是什么地方吗？程菲，你引以为豪的正义感呢？你的三观呢？”

程菲又不好直接说薄予安其实在干线人的活，她含含糊糊道：“我知道，但他答应我，不会变成魔鬼的。”

“他这样说你就信了？你怎么这么天真？”

“我没有。”程菲反驳：“我有自己的衡量。”她深吸一口气：“而且，我爱他，我离不开他。”

“你……”霍明野都气晕了：“你爸和你哥知道么？”

“你别告诉他们。”程菲很敏感：“我自己的事，我能处理好。”

“你处理什么了？你把自己处理到毒贩的床上去了！”

霍明野说的粗俗，程菲受不了了：“霍明野，你才是有病吧，我跟谁在一起，你管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