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清君侧（下）

第267章清君侧（下）

夜色已深，高阁内，女人们都隐约有些醉了，但书房的灯光依旧明亮，倒映在窗纸上的身影也依旧慷慨激昂。

借口微醉，俪辞屏退奴婢，漫步白莲池边。

自韵儿去世后，她每每见到白莲，都会有更多一层的感慨。

花谢尚有再开时，人死一去不复还。

伤感的想着，迎面见一株白莲开得硕大完美，夜风中翩翩起舞时，恍若佳人。不由心生欢喜，竟情不自禁地想伸手碰触。然而那白莲看似及近，其实却是遥远，即使她小心翼翼地攀着池边栏杆，脚挪到太湖石的边缘，随时都可能立足不稳跌进水里了，指尖却离那莲花还有一丝的距离。

“果然……”

苦笑中，她收起手指，心中蒙上了淡淡的遗憾。

“你想要它？”

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俪辞抬起头，看见奴婢簇拥中的长公主。

“殿下。”

她温顺地呼喊着，伸出手，伺候在旁的宦官上前一步，正要将她扶起，却是长公主快步迈出，顺势拉住她的手，道：“正想着同你说会贴己话，却在这里遇上了。”

“宴席嘈杂，难免有些烦躁。”

俪辞轻轻地说着，在长公主的帮助下，站起，若无其事地与她并立。

借着宫人手中的提灯，俪辞看见，长公主漆黑的鬓角，隐约有了斑白。

她也四十余岁了。

若是在前生，四十余岁正当华美妖娆，但在这个时代，即使身为皇族，四十岁，也已经老态萌生。

俪辞的心中，不由生出了淡淡的悲哀。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长公主时的惊艳，那么美丽那么骄傲，如照亮天空的一轮明月，飞扬跋扈，目无法纪，所有的男人都情不自禁地爱慕她，所有的女人都咒骂她又模仿她。

然此刻，站在灯火阑珊处的她，虽然轮廓依稀可见曾经的美丽，却早没了当年的骄傲。

甚至连言语，也带上了不曾有的温柔。

“裴炯叛乱清君侧，却也不知他们是何打算。”

看着书房方向依稀的灯光，长公主的眼神，有少许浑浊。

不懂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些的俪辞，略微思考后，轻声道：“军国大事，我从不过问。”

“是吗？”长公主虚弱地说着，她咳嗽一声，苦笑道：“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我年轻时也确实做了很多的错事。我曾以为我足够强势，能够骄傲到最后，但是现在，我却没有这份自信了。自今年开始，我越发地容易疲倦，春夏交接时，不过是多吃了点冰，竟生了一场大病。这几日更时常枯坐，痴迷沉沉，不知时间。唯独往昔种种，分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