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心硬如铁,令人生厌
马车停下,嫲嫲语罢,外面一片死寂。
张知玉还有些没缓过来,闻言下意识抓住陆玦的手。
老夫人每次叫季父过去,都没有好事。
“别去。”张知玉艰难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她的手有些凉,自己还不舒服,可是抓着他的手却那么用力。
陆玦眸光软了下来,反握住她的柔荑,指腹不自觉在她虎口上摩挲。
他的手掌很宽大,轻而易举能将张知玉的手包裹住。
张知玉脑袋昏昏沉沉,愣愣看着被握住的手,有些没反应过来。
马车里久久没有动静,外面的嫲嫲不疾不徐开口。
“老夫人嘱咐老奴给您带话,前两日采买花草的管事买了几盆海棠,可惜难养,叶子全落了,您对花草有些研究,这才请您过去。”
闻言,陆玦缓缓松开张知玉的手,指尖不知有意无意,轻掠过张知玉的耳尖。
别样的触感让张知玉瑟缩了一下,心底划过异样的感觉。
“我让谢时送你回青篱园,晚些时候我去找你,若晚了,就明日,你累了就早些休息,若是身体不适,就让琴心找谢棠请大夫。”
陆玦捏捏张知玉的脸,转过头抬起车帘一角:“谢时。”
无需多言,谢时将特制的木板放好,挂起车帘将陆玦接下来。
嫲嫲笑着站在一旁,刚要往马车里看,就听见陆玦冷冷开口:“眼睛不想要就看。”
嫲嫲笑容微僵,老实低下头:“三爷,请吧。”
陆玦没理会她,径直推着轮椅离开。
被忽视嫲嫲也不敢发作,脸上还得挂着笑跟上去。
张知玉慢腾腾从马车上下来,望着陆玦的背影出了会神。
在她的印象里,季父在陆府,总是孤身一人。
偌大的府邸,仿佛是一座牢笼,将他死死困住,蚕食着他的血肉。
“谢大哥,我想自己慢慢走回青篱园,不必跟着。”
张知玉收回目光,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她这副样子看起来最乖巧。
她平素除了陆玦和陆颂章,也少与府上哪位主子往来,在府里常常独来独往,是以谢时没多想。
“是。”
……
佛堂里檀香袅袅,供桌上的长明灯轻轻跳动,光线跟着忽明忽暗。
陆玦来到佛堂,看到站在堂中的老爷子并不意外。
几盆枯萎的花被随意扔在台阶下,哪里有半分要好好养的意思?
陆玦收回目光,推着轮椅进入佛堂。
他没开口,心不在焉看着氤氲的烟气。
‘啪’的一声脆响,一巴掌狠狠甩在陆玦脸上。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光是听声音便知道力道极重,打得陆玦脸颊发麻。
铁锈味在喉间蔓延,陆玦连头都没偏,不以为意抬手擦去嘴角的血丝。
陆玦看着指腹上的血,忽轻嗤笑出声,冷沉的眸子抬起,看着面前这张苍老的脸,没有半分慌乱,眼神阴鸷疏离,陌生得不像父子。
“孽子!”老爷子收回手,因为怒极,垂下的手止不住发抖。
看着眼前与那个人极为相似的面孔,老爷子眼底生出冰冷的嫌恶。
他看着陆玦,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眉头蹙起,连眼角的皱纹都绷出几分凌厉。
谁能想象,这是看自己亲生儿子的眼神?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将证据递到陛下面前,你到底想做什么?是要将陆家的脸面撕下来,踩碎了丢到泥里去?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佛堂的门被轻轻合上,老夫人轻步走进来,一脸关心地为老爷子顺气。
“也许有什么误会,有话慢慢说。”
分明是劝人的话,从老夫人口中说出来,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事实上,她确实幸灾乐祸。
她斜眼轻瞥陆玦脸上的巴掌印,心里觉得痛快极了。
佛堂里光影半明半昧,檀香混着陈旧的木香,闷得人心口发堵。
陆玦拿帕子擦去指尖的血迹,没有任何反应。
可了解陆玦的人便知道,他抿着唇不说话,不过是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那是你亲哥!你竟对手足下此狠手,你母亲拼了性命却是生下你这么一个不仁不义的孽障,还不如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