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决定回京
“小玉儿,你又调皮,不是说不许去叨扰你季父?又去他园里栽梅花啦?”
檀晚笑着把张知玉拉到面前,拿帕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尘灰。
张知玉眨了眨眼,愕然地抬眼看向眼前打扮矜贵的妇人:“娘,娘亲?”
“瞧你,冻傻啦?快给娘抱抱。”檀晚眼底盈着温和的笑意,俯下身抱她。
一只手忽伸来拉住她,拽着她跑:“今日元宵灯会,城里好不热闹,我看到一盏好漂亮的花灯,我赢给你可好?”
陆颂章背影挺拔,系在头发上的丝带长长地垂下来,在风中翻飞甩动。
“知玉,知玉,你怎么不说话?”陆颂章停下来,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张知玉怔怔望着他直到眼眶酸涩,双唇蠕动,未来得及把话说出口,眼前的人变成了季父。
他抬起清瘦的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眼神淡淡的,几不可察皱着眉头。
“抱歉,我下回外任办差定快些回来,别哭,季父错了,嗯?”
一层淡淡的光晕拢在他身上,愣是将他冷峻的面部轮廓描摹地柔和。
眼前一切,是许久没有的温暖,让张知玉心生贪恋。
她下意识想点头,眼前的场景骤然变了。
眼前的景象变成一片火海,娘亲被困在火中,眼底满是绝望。
“孩子,快走!离开这,永远不要回来。”
“你这个傻子!他要杀了你!你不走,就等着在这被烧死吧!”
“不!”张知玉想冲进火里把娘亲拉出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将她拖到地上。
她再抬眼,冷不丁对上家仆钉死门窗时冰冷的眼神。
“张知玉,你娇纵性劣,犯错不知悔改,反攀咬他人,陆家断容不得偷奸耍滑之人。”
一句冰冷漠然的话,将张知玉从烈火地狱打进不见底的冰窟。
“嗬!”
榻上的人倏然睁眼,偏过头吐出一口血。
“知玉!”
江逢君听到动静赶来,看到这一幕整颗心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魂飞魄散。
“你怎么样!”江逢君箭步来到榻前,瞥见地上那滩血,眼眶跟着红了,“衔恩!”
“我没事,别慌张。”张知玉按住江逢君的手,无力地摇了摇头,“我只是睡了一觉,记起来一些事。”
“什么?”江逢君握着她的手在抖。
张知玉怔了怔,温柔地将他的手握住,从前她做恶梦害怕,娘亲就会这样握着她的手。
“一年前那场火并非偶然,你离开后,是几个家仆打扮的人过来钉死门窗放火,火才会烧的那么快,我方才做的梦提醒我,当年娘亲的死,当真是意外么?”
想烧死她那场火,多半烧死娘亲那把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江逢君呼吸微滞,他猜到事情不简单,可没想到事实更加残忍。
当时她孤身一人,该多害怕?
张知玉握着他的手不自觉握紧:“我想知道,想烧死我的人是谁,我要查当年我娘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仔细想来,娘亲当年的死有太多疑点。
娘亲是苗疆最厉害的蛊师,凭她的能力,怎会死于一场普通大火?
“你要回京城?”少年反握住她的手,“你要回去那个地方?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张知玉抿了抿唇,轻轻点了下头:“要回去,我想要一个答案。”
哪怕回去再遇上陆玦?话到嘴边,对上张知玉固执的眼神,江逢君说不出口。
她的眼神仿佛在说我想好了,不会回头。
江逢君面色复杂地擦去她嘴角的血迹:“回去之前,总得先把身体养好,我叫衔恩过来给你把脉。”
接下来的日子,张知玉就留在逢园安心休养。
江逢君受命留京,在她醒来后翌日就赶回京城,之后每逢休沐才能回来一趟。
逢园的下人都是不经传召不得进内园伺候,衔恩也是送药的时候才会过来两趟,张知玉住着还算自在。
就是这样自在的日子,她夜夜恶梦,午夜梦回总会出现幻觉,眼前出现一个个她在意之人的脸,其中出现最多的是妈妈和季父。
她梦到季父,也不全是恶梦,偶尔会是季父把她养在身边那两年里温情的记忆。
不是恶梦,她反而更加痛苦。
冬季午后清寒,张知玉神色恹恹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雪景。
方才她午睡时又做了一场梦,梦到与季父的初见。
梦里海棠漫天,她从海棠树上摔下来,不偏不倚摔在他脚边,好糗。
她手忙脚乱爬起来,冷不防撞上他冷淡的眉眼,他冷得似天边明月,却偏偏沾了一身海棠花瓣,将他从遥不可及的九重天拉进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