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夜里,陈酒酒想要留下来陪护,她担心别人照顾不好裴斯律。
无论陈乐道怎么劝她,她都不肯听,只是固执地守在床前,把她跟蔚澈然给气得不轻。
虽然陈家也觉得裴斯律很可怜,也知道这次多亏了他,女儿才没有出事,可是仍看不了孩子这样为一个人忧心。
蔚澈然赶在妻子失去理智之前,连忙把将妻子拽出病房。
他无奈地劝她道:“酒酒现在正伤心呢,你别把她逼得逆反了。”
“我是说,让她好好回去睡一觉,做手术这几天,我都没见她休息,到时候那个醒来了,这个再病倒了。”
蔚澈然叹气:“裴家那小子伤成这样,她又那么喜欢他,肯定是睡不着的。你就让她在里面守着吧。”
陈乐道越想越发愁:“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小子醒不过来怎么办啊?连医生都说,醒来的几率不大。难道要酒酒一直不吃不喝地陪着他啊?她现在正是复习的关键阶段,如果从一开始就给老师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你让她这一年怎么过?”
蔚澈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能理解年轻人之间的感情,毕竟自己也从这个年纪过来的。
况且,裴斯律的确为酒酒做得很多,换做其他的男孩子,应该很少有能为女儿做到这种程度的。
可他和妻子都不忍心看到女儿这样痛苦。
天下间的父母或许都是自私的,只许别人爱自己的孩子如命,自己的孩子过多地爱一点,就会舍不得。
陈乐道在病房外面,看到女儿为了另一个人,变得憔悴的样子,很是心疼。
向来杀伐果断的陈家掌权人,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不能看着酒酒这样下去,如果一周内,裴家这孩子没有醒过来,我们就带酒酒去抹除记忆吧。”
蔚澈然有些难以接受,他默了几秒后说道:“咱们又给孩子做手术啊?”
这种手术,陈酒酒在初中的时候,已经做过一次了。
这次去做的话,倒也轻车熟路。只是……总是用这样的方式,让孩子来忘记一个人,了解一段感情,未免太过于简单粗暴。
根本治标不治本,很难说再遇到那个人,会不会又一次爱上。
陈乐道的脸上是掩饰不住地担忧:“酒酒今后是要管理整个陈家的,她这样沉溺于儿女私情怎么可以呢?现在年纪小,别人不会说什么,等她再大一点,你觉得她镇得住那些人吗?”<
“可是,她今后会遇到很多人,如果每爱上一个,感到痛苦后就让她忘记,那……”
蔚澈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乐道冷声打断:“那有什么不可以吗?我就是一点苦都不想让酒酒吃,无论是生活的苦,还是爱情上的苦。”
也许在别人看来,陈酒酒是个废物草包,长期被人下药导致智力受损,根本完不成正常的学业任务,这一生都很难有太大的成就。
但是在陈乐道看来,这些都是可以用钱来摆平的事,根本不算孩子人生中的困难。
他们也从未因为学习不好,而对酒酒失望过。
陈酒酒如果生长在寻常之家,或许是一场灾难。
但是话又说回来,生在没有那么多竞争的平凡家庭,而不是陈家这样尔虞我诈的大家族,她根本不会被人长期下那种影响智力的药。
亦不会有这样多的烦恼。
蔚澈然看着病房里的两个小苦瓜,怅然道:“我们再等等看吧,也许明天他能醒过来。”
本来他觉得裴斯律这个孩子,心机深重,不像同龄人那样活泼,可能对酒酒也不是那么真心,或许有别的目的。
但现在对他已经有很大改观了。
这个孩子和裴家的人很不一样,他比那些人要善良得多。
欣赏什么就会被什么所控制。
蔚澈然将来会因为自己对裴斯律的判断,而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他终有一天会知道,裴斯律的确跟裴家的人不一样,他比那些人还要坏得多。
陈酒酒在医院里陪了裴斯律半个月,原班的同学们,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去读大学了。
复读班里的,也开始了一轮复习。
只有她和他,像是被世界遗忘在角落里的两个人。
陈酒酒每天都在医院里陪裴斯律聊天,尽管他的眼睛总是闭着的。
她不知道的是,他根本没办法面对她。
因为,那场事故本不该发生,是他想过要她死,所以才没有去救。
这是很恐怖的事。
从恋人的角度来说,如果不喜欢对方,或者感到失望想离开,明明可以提出分手,远远到不了要对方命的程度。
隐藏在裴斯律清澈笑容的表象之下,是他那颗早已经扭曲不堪的心。
他无法反抗裴固元的安排,可是又不甘心以死对抗,总是怀着要绝地翻盘的心思,但是又不想陪陈酒酒逢场作戏下去。
裴斯律是个有感情洁癖的人。
他无法接受陈酒酒没有那么喜欢自己,尤其是听到她亲口对疗养院的那个老人家承认,跟他亲近不过是为了保护他……
她喜欢的人,一直是顾喜川。
可是,他却找不到任何关于顾喜川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