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怅然若失
萧凌面上也不帮哪边说话,而是笑吟吟解围道:“这有何难,我有妙法在心,既可不征劳役,又能有人手修缮水利。阿父和诸位都是心系百姓,何须争论对错呢?”
众人皆是一愣,纷纷看向她。
“阿凌,你又凭空变出钱财来?”萧岱知道她将这一季的孱陵商税留用原地,在脱口惊问了一声后,又追问道:“你该不会又想找那个大户开刀,劫了人家的家资,充作招募役夫的工钱吧?”
其他人闻言,亦是惊诧。他们都是知道萧家父女南渡之初,为了充盈府库,可是借口杀了很多人的。
尽管那些被杀的人,都是罪行累累、证据确凿之辈,但如此动刀,总归叫人心慌。
没想到这回萧凌却是隐了嗜血之意,反而笑吟吟打趣道:“怎么在阿父眼中,女儿便是一个只会杀人的女魔头?”
她不顾萧岱瞪眼,豪迈道:“不就是缺钱缺人么。凤仪军敢战之士万余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分派各地,帮忙修缮堤岸吧。”
众人咋闻萧凌调用军队服役,皆是一愣。
要知道萧凌治军,可是有言在先。言明兵农分离,转职不逾的。
斗军、驻军、巡军、屯军,四大军体分工明确。
斗军是凤仪军中战力最强的机动部队,平日除了操练外,便是四处平乱。而驻军则稍有不同,虽说训练强度和斗军相差无几,但所负之责却是驻守各地防务。斗军多为单身青壮组成,而驻军中多数人则拖家带口。
至于巡军和屯军,却是训练强度一般,仅仅录了军籍而已。其中巡军多半是这大半年的征战中受伤残疾的军士组成,他们分派各地,巡检日常治安。而屯军更是一些上了年纪,身体相对孱弱的人组成,专门开坑军屯,实与农夫无异。
萧凌所言万余敢战之兵,其实指的便是凤仪军的斗军精锐。这部分兵马占到了凤仪军全军的六成左右,内中更是细分了水陆两部。除却屯驻孱陵的甘宁部和驻防洞庭的蔡勋部外,剩下皆由黄忠统领,日日在桃花源驻地操练。平素里若无紧要军情,任谁也调不动这些兵马。
“阿凌不是说过,凤仪军将士只为战,不做役么?”萧岱回过神来,脱口问了一句。
“阿父,怎么你刚刚才说过凡事须权变,眼下就变得迂腐了?”萧凌侧头瞧着他,再打趣一声,引的萧岱再一次瞪她。
可不等萧岱接话,她已经正色道:“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半年多来,斗军除却剿匪逐寇外,再无大动。特别是后来招募的三千新兵,也需借此检验训练成果。”
原本众人都只是钻了死胡同。眼下听萧凌说要借治水修堤的机会练兵,身为兵曹的霍笃忍不住一拍大腿,赞许道:“女公子真是妙计。如此一来,人手也有了,军士也练了。嘿嘿,这可真是救灾练兵两不误!”
“霍兵曹过誉了。这哪里是什么妙计,不过是凤仪军的立军之本,铸军之魂罢了。”萧凌冲霍笃做了个勿要激动的手势,平静道:“当日阿父南渡,我于校场募兵,立的本是忠信之军,为的便是万民安乐。如今灾情在即,于我凤仪军将士来说,便是一场保境安民的大战。既是大战,何辞之有?”
“哈哈哈,云姬,你这话可说到老夫心里去了!”卢植冷不防大笑赞叹,“兵者,止戈为武之器。军队所在,可不仅仅只是攻城掠地、平贼剿寇,更是保境安民,解民倒悬。凤仪军立军,是为万民安乐!好!说得好!”
卢植这话一开,在场众人纷纷附议。萧岱也不吝啬,直夸道:“阿凌手握兵甲,却始终想着百姓生死,实在是武陵之福,大汉之幸。更是本府的骄傲。好!说的好!”
萧凌微微觉得萧岱的话有些别扭,但她来不及细思,便在众人的赞誉中,将话题拉回到了治水之事上,“阿父、诸位,我手上虽有人手,但不过只是劳力而已。若要修缮各地堤防,尚需专业人士指引。还请阿父和诸位多多费心,尽快落实向导、河工。再则,通告全郡的文书亦不可少。咱们虽不能强征劳役,但鼓励百姓志愿出力,还是可行的。更来,咱们需准备一些粮饷,但有志愿来助者,这一日两餐,总归还是要管饱的,不是么?”
“对对对,阿凌说的都对!”萧岱心中喜悦,见在场众人又都是亲密心腹,不免言语中起了宠溺,“阿凌放心调派兵士便是,其他事宜,都包在为父身上了。”
应诺之后,又对众人道:“接下去的事宜,就要有劳诸位了。”
众人亦是纷纷应诺,陆续告退。
待众人去,堂内只留下卢植尚在,萧岱才冲萧凌招招手,柔和道:“阿凌,今日天色不早,你也无须再回桃花源了。府中你的屋子每日都有下人洒扫,今晚就留在府上,咱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你这一走月余,十一和渭阳都叨念着你。便是阿父,可也是藏了许多心里话,想同女儿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