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家和事兴
沈氏脱口惊呼,萧岱却只微笑点头。
想起数月前父女一同定计,更是满心期待,忍不住赞赏道:“其实南渡武陵之策,更多是阿凌的主意。呵呵,这孩子自小聪慧,如今长大了,更是了不起啊。”
沈氏惊愕的神情忽然一顿,稍后便有嘲讽之意闪过。她几不可察的露出一抹苦笑,当即又掩了去。
“这下,夫人放心了吧。”萧岱解释完毕,想来沈氏也该安心。他关照一句“此事不可外传”,便又叮嘱沈氏早些安歇。
没想到沈氏却是神情更紧。她忽然冲萧岱大拜一礼,十足严肃道:“夫君,妾身心中有一问,不知当问与否?”
“夫人这是做什么?”萧岱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他立马扶起沈氏,耐着性子好言道:“夫人有话尽管说,何须如此?”
沈氏微微点头,“夫君,若是妾身所问之事欠妥,请夫君包涵!”
萧岱瞧她一脸严肃,也不再态度随意,而是郑重点头应下,“夫人请问。”
“夫君,妾身今日回城时,在道旁听到传言,说明日朝廷圣旨所下,咱们萧家受封授印的,并不止夫君一人。”沈氏定定看着萧岱,语气别样肯定,“城中都在传,说阿凌将会授拜将军印。夫君,此事当真?”
“夫人此话何意?”萧岱面色略有不喜,神情已然变得严肃。但还是坦白告之,“阿凌拜将,并非传言。咱们萧家父女同秩,独有一道圣旨赐恩。”
“女身拜将?是么?”沈氏忽然低低冷笑了一声,然后罕见的壮了胆气,直问道:“敢问夫君,妾身可是你的妻?”
“自然是。”萧岱下意识应答,却依旧想不明白,沈氏怎么一下子扯远了问这个。
“夫君,既然妾身是你的妻,那十一可是你的儿?”沈氏又问一句,神情逼人。
萧岱没有再傻傻接话,而是反问道:“夫人,你究竟有何话,不妨直说?”
“好。”沈氏咬牙应了一声,随后依旧伏首拜了一礼。再起身,一副泫然欲泣模样,凄然道:“夫君,别怪妾身今日失态,也别怪妾身心生妒怨。妾身只是不明白,妾身只想问夫君,十一也是夫君的孩子,还是个郎君。可为何,可为何在夫君的心中,他却永远不及阿凌?”
萧岱忽然怔住。
沈氏好似没看见他的变化,依旧自嘲幽叹,“阿凌自幼聪慧,我也将她视如己出。她稚女封侯,我也心中骄傲。可是夫君,咱们的儿子,难不成是那愚钝之辈?若妾身记得不错,十一也是三岁开蒙,五岁学剑。比比阿凌,他哪里差了?”
“阿凌封侯,是先帝的旨意。”萧岱哪里还不明白沈氏的心思。他当即打断,用一个先帝的借口,顶了回去。
可沈氏今日也是一副豁出去的姿态。她呵呵轻笑了两声,又嘲讽道:“咱们萧家助刘表平了荆州,阿凌功劳颇多,因此得了推荐,授印拜将。可是夫君,难不成十一就没有出过一份力,诛过一个贼?都是萧家的儿女,都是夫君的子嗣,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的恩宠好处,都没有十一的那份?”
萧岱已然不说话,只是幽幽一叹,转身踱到了窗口。
身后沈氏神情落寞,幽幽道:“夫君,别人家偏爱儿郎,女儿多不过是赔钱的嫁娶之物。可是在咱们萧家,在夫君的心中,阿凌和十一的地位,却恰恰是反过来的吧。”她嗤笑一声,忽又稽首拜了拜萧岱的背影,落泪道:“夫君,妾身并不奢求别家那样,妾身不过是想求个一视同仁罢了。”
“你!”萧岱猛然转身。却见沈氏一副凄苦模样,终究欲言又止,亦勾起了一抹苦笑。
“夫君,妾身有罪,但凭处置。”她说完,又沉沉伏下身子,大拜三下,再不敢起来。
屋里一时安静,只听见沈氏低伏抽泣的声音。
也不知气氛僵了多久,萧岱终于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