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卫瑾的身世 - 先帝崩殂后 - 衣带雪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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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卫瑾的身世

通王年长,皇室血脉纯正,但其人痴愚,倘若得登皇位,必注定在位期间永受摄政大臣压制。

而皇孙卫瑾虽聪慧异常,自岐山郡处事也颇见分明,却因生父先太子早逝,其母族为外族,血统不明,至今饱受宗亲世家非议。

“……好,那便相约三个月为限,三个月后武帝忌辰之日,本官自会让通王熟背先帝功业祭文,完成祭典。而同样的,国公也当拿出切实的证据,证明皇孙卫瑾乃天家所出。”

先帝纵横捭阖,生前出战四方,逼得四邻立下百年不犯之约,其祭文由翰林院大儒亲自所撰,洋洋洒洒一万两千余字,便是普通人也很难背出,要让一个痴愚之人做到,几乎不可能。

而卫瑾之事更难,因为他实际上并未出生在炀陵,而是由太子自南方带回,连生母是谁都未能昭告于天下,幼时便饱受非议。即便从当年旧人里找到一些的证据,也会被轻易驳回。

两方都没有休战的诚意,但有徐公见证,多少在这三个月里可安下朝野之心,不至于提前发生叛乱冲突。

“好,那就三个月后,渊微,走吧。”

话不投机,交换了条件后自然不必多留,就在成钰离开数步后,石梁玉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成国公,她若泉下有知你连她三年五载都等不及便另娶他人,不知她对这经年的坚守是否会后悔?”

“……”

一句令得成钰驻步,石梁玉蓦然生出些许报复般的痛快,“你可知当年你负气一走……带走了多少朝中能用之人?逼得她日夜呕心沥血去学、去做那些她根本没有学过的政务,便是旧伤发作时还坚持上朝,成国公,她的命有一半是你夺去的。”

冬月的寒风自千家万户吹刮上鱼龙台最高处,衣袂翻飞间,成钰声音清冷地回道――

“石太尉,若是无力起身,跪送亦可。”

……

“……潞洲再往北三十里便是梅雪山了,本以为今年赶不上,却没想到还是能回来拜祭娘亲,姐姐你看这个好不好?我爹在时,年年都会亲手做一盏孔明灯去梅雪山放飞呢。”

季沧亭心不在焉地帮着卫瑾往孔明灯上涂浆糊,心里对于成钰和石梁玉的会面总觉得发虚。

她和成钰各自有帐要算,如今的局面,是她当时没能压抑住旧伤,又被石梁玉以言语所激,以至于吐血昏迷被关起来所致,若是有可能,她更想自己清算。

“姐姐?”

见季沧亭有些发呆,涂灯笼用的浆糊都滴到手上了,卫瑾连忙帮她把浆糊拿开,却不慎碰到了她的手,忽然整个人一愣。

“嗯?”

季沧亭回过神来,道:“哦,抱歉,这两日夜里没休息好,怎么了?打算什么时候去拜祭你娘?”

“啊……”卫瑾迟疑地看了她一眼,道,“来潞州前就同师父请示过了,他说只要多带些侍卫便允我前去,明日就打算启程。”

“好,左右无事,那我便跟你一起吧。”

卫瑾点了点头,闷头继续做起了孔明灯。

这段时日相处,他也并非全然没有疑惑,虽说面貌极为不同,但季沧亭给他的感觉,无论言谈气质,还是神态动作,都太像他七姑姑了,只是平日见她跛足伤弱,面貌又相去甚远,故而一直觉得只是性情相似而已。

可就在刚刚,他不小心碰到了季沧亭的手――他七姑姑的手,全天下的女子里几乎找不出第二个,她的骨节极为有力,从掌心到指腹全部均匀地覆盖着一层硬茧,其他武器很少会如此均匀,只有练枪棍这种需要在掌心转动的兵器才会练出来。

只是这张脸……

卫瑾不时观察,他听谋士们聊起过,所谓□□必在发际或耳根处有所边缘,肤色也有所细微差别,只是他再怎么看,都觉得这张秀致如大家闺秀的面容乃是她本相。

如是困惑到了第二日,去拜祭他娘衣冠冢的路上,卫瑾悄悄去问正在看从潞州集市淘来的梅雪山风光览胜图册的穆赦。

“穆大夫,我有事想请教你。”

自从上回男大姐事件后,穆赦懒得理这小孩,翻了个白眼道:“草民的医术只传家里人,你要想学,得等我妹妹长大后你入赘进来,我娘才可能允许你参习。”

“我不是问这个……”卫瑾讨好地拉着他,“穆大夫,我想问你和季七姐姐她以前习过武吗?”

“就她?还习武?”穆赦不屑道,“成日里和县里的小孩吹她力能扛牛,一拳能撂倒仨壮汉,结果哪一次进药材都得我一遍遍扛。”

卫瑾眼前一亮:“那!那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她之前是在哪里?”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从苗疆来是为了投奔隔壁寨子里一个在中原混的便宜师父,到了他开的药庐时,老季就在那里了,我猜她应该是从小家里穷被卖给我师父做试药的吧。”穆赦说到这扼腕道,“你们中原对什么炼丹药人的事掐得太严了,我师父凉了之后,老季就开始欺压我,吃个蛋炒饭还得让我炒得七分熟……”

卫瑾心头一跳,道:“那……你觉得季姐姐平日里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吗?”

穆赦一拍掌心道:“还真有,她睡得很轻,有回晚上睡觉我屋里进老鼠在咬药材,我怕老鼠被惊跑了,就敲摸去找她,才刚到她床边,就看见她在乌漆嘛黑的屋里睁着眼看我……后来我才知道她睡觉轻,问她为什么,她说是防刺客练出来的。”

卫瑾咯噔了一下,想起初见季沧亭时苍白的脸色,一个诡异的猜想浮出脑海――别是他七姑姑有什么冤情未了,特意还阳附身到一个女子身上,想让他了结怨恨的吧。

“穆、穆大夫,实不相瞒,我那师父……也就是你主治的成国公,他看似随和,实则多年来对我七姑姑始终如一,对其他女子也十分疏离。可自从他遇上季姐姐,整个人便仿佛魇住了一般,会不会、会不会季姐姐是被我七姑姑的鬼魂附身了的?”

他这么一说,穆赦心里也犯了嘀咕:“说得也有点道理,老季自从来了你们这儿,就有点古怪,人也不懒了,就好像粘定了你家那国公似的……若不是她被鬼上身了,那就是你家国公是狐狸精变的。”

“我师父不可能是狐狸精!”卫瑾急急反驳道,“师父清白皎洁,百邪难侵,非要说有什么古怪,那定是我七姑姑显灵了,我、我我我得帮七姑姑达成心愿超度她往生!”

穆赦对中原这神神鬼鬼的事多少还是有几分信的,见卫瑾说得笃定,捡起掉在脚边的梅雪山风光图:“那……那要不请个道士?你们中原的道士这两年都被驱赶干净了,梅雪山还留着个正经的道观,要不咱们去请里面的天师做做法?”

卫瑾没有多犹豫便应下来了,炀陵盛行道教,他多少也知道一点帝王魂魄归天后便是半神,便是请道士来,也绝不会伤害他七姑姑的魂魄。

“那就说定了,咱们把季姐姐哄道庙里看一看。”

与此同时,季沧亭独自坐在一辆马车上,看着临行前成钰交给她的信件,那上面说着他同石梁玉有赌约,虽说他不打算以此取胜,但能落实卫瑾的血统,对他以后坐稳皇位更有益处,这些年他早已调查出些许眉目,知晓可从当年太子去南方赈灾探询起,让她先放下心。

瑾儿的身世……

季沧亭苦苦思索,太子对卫瑾生母的身份素来缄口不言,亲近如她,也只知道卫瑾的生母名中有一个“瑶”字,似乎出身平凡人家,喜好药材,便再无其他。

不过说来,这些特征,倒是听起来有些耳熟。

思索间,马车已经在梅雪山停下。

如今是梅雪山正当花开的季节,朵朵梅花争相绽放,腊梅的香,白梅的洁,红梅的艳,渐次绽放于被白色的霜覆盖的山峦上,宛若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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