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拜见赵霁

第52章拜见赵霁

佟忠当时收藏了价值千金的古董画作《盛世长安》，整幅画色彩光线勾勒得精巧动人，画中坊市鳞次栉比，叫卖的小贩和街上赶集的妇孺、稚子脸上的表情生动皆是描绘的惟妙惟肖，往下是城门外，满目绿翠山峦，枝繁叶茂。

当时许多名门雅士，为着附庸风雅，皆会开展博会，拿出各自的得意收藏，相互品鉴赏析，赵霁当时也在，他提着一成色稍暗带粉青釉弦纹贯耳瓶，略显寒碜而来。

佟忠的《盛世长安》一出，响彻众人，纷纷赞赏、奉承，画作虽价值千金，可价值千金，也不一定有人买得到。

这需要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绝对的地位和权势。

惊喜声中，只有赵霁立在远处，细细观察了那幅《盛世长安》后，不吭一声，这让身旁的人顿觉奇怪，目露不屑的问赵霁：“为何独独你不说话，莫非你看不起佟老的收藏大作？”

身旁的人问得极其大声，有意提高嗓音，想要众人围观而来。

的确，这一番话，让在人前风光无限的佟忠望了过来，眉心蹙紧有些不悦，唇角却张开哈哈笑着，谦逊的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有何高见？”

赵霁躬身一拜，竟也不推脱，沉声解释道：“佟老，您可知道这《盛世长安》何年何月所画？”

佟老脸色一沉，眼中波涛暗涌，淡淡道：“据说是夏日吧。”

这画是南华流传而出，据说是南华有名的大师所绘，年久早已不知了究竟是何人，只不过这画纸是当年有名的雪染，下笔就入晕染在雪中，莹白细腻的纸面，为笔墨下的人物添上几分颜色，这雪染纸后来竟然而后推出了七色，用植物汁液浸染，带着药草香，有着浅淡的颜色。

令人爱不释手，当年雪染纸出，纸贵如金。

这也是判定《盛世长安》真伪的鉴别之一。

赵霁清了清有些低哑的嗓音，沉声略赞同道：“是极，《盛世长安》若是没有错的话，的确是作于夏时。”

这番接话茬，让佟忠沉“哦”了一声，面色一面阴沉，赵霁这番拆台子的话，可是当众要打他的脸面了？

好面子的佟忠，心中已是恨不得立即让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小子给撕了。

赵霁继续说道：“佟老您看，小贩摊位上卖的水瓜、桃果，皆是夏日才有的瓜果，而您看这城外，小道两旁的树，枝繁叶茂的确不错，然您看这枝头，淡抹新绿，嫩芽初露，这却是春末才会有的迹象啊。”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这《盛世长安》是一副赝品！仿若真迹一般。

佟忠仔细按照赵霁话中所言比对过去，城外那处树林虽然不起眼，却赫然是一片嫩绿色，到了夏中，即使是嫩叶也已蜕变成青绿，由着夏日的强光照射，泛出墨中的油绿色，这嫩绿色晃晃的摆在话的细微之处，不说倒好，一说显得格外滑稽、刺眼之极。

赵霁话却仍旧未完，说道：“再看着孩童，她衣着精致华美，她衣角却破烂出一块露出里腕的皮肤，显然是受尖利器物所划伤，可是她眼睛上了红，面色却过于平淡，别扭僵硬，俨然临摹的画师并没有刻画出孩童泫然欲泣的栩栩如生感，赵霁虽没见过真正的《盛世长安》，却想真正的画作定不会有如此浅薄的画工吧。”

当时佟忠脸色一片铁青，众人嘴上不说什么，扬起的嘴角和掩盖不住的目光中夹杂着最深处的嘲意，陆陆续续的人寻着各种借口领了自己的宝物打道回府，一时之间，佟忠颜面扫地。

气得佟忠大病一场，赵霁却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好友劝诫赵霁上门道歉，赵霁反倒性情耿直地认为，佟老真因此事病重，那他的心思度量太让人瞧不上。

事情越闹越大，佟忠私下派人找赵霁上门道歉，承认当初的话只是胡言乱语这事便算且不计，赵霁却硬气，差点被打残一双腿也不曾应下。

赵霁的耿直和不畏强权，卿华当时动了恻隐之心，出言救下了赵霁，并把《盛世长安》的真迹送给了佟忠，让佟忠在同僚门前挽回了声望。

赵霁受了一朝罪，也恍若这人前的道理，真是虚，假则实，过于直言、不通人情世故，只会招来祸端，满腔抱负才学就如同冬日里的团扇，留来无用，弃置箱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