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亏是福

吃亏是福

晚宴结束，应世阳亲自送谢小池回家。

经过下午那一遭，他反而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一路无言，到了谢小池家所在的巷子外面，他才发现，她早就在副驾上睡着了。

他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默默地看着她。

她在他的小公寓留宿的时候，他也经常这样，安静地看她入睡，看得心满意足。

费峥早就透过窗户，看到应世阳的车了。

他观望了一会，才冒雪出门，敲了敲车窗。

应世阳把车窗降下来一条小缝。

“学姐怎么了？”费峥小声问。

“她睡着了。”应世阳旁若无人地帮她掖着外套，“她今天用药有点猛，你今晚注意一下。”

费峥只看到他们抱在一起，不知道她用药了。

“既然知道她不能受刺激，就不要跟她谈不该谈的话题。”费峥语气严肃地警告。

应世阳这次没有呛回去。

“我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

“您的信用在我这里存疑。”

谢小池被两人的对话声闹醒，疲惫地揉着眼。

“到了吗？”她试图掀开身上的外套，半睡半醒间，还不忘嘟囔套话，“有劳了，阁下。”

“学姐，你别动了。”费峥怕她着凉，直接开门，把她裹在外套里抱走。

“我要借用您的大衣。”

“请便。”

应世阳清晰地看到，谢小池又下意识地蜷起手指，抓住了他的大衣内衬。

他下车，帮费峥打开家门，站在门外，看他忙前忙后地把她安顿好，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回到车上，他独自在车里坐了一会，在副驾上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一根黑色的长发。

他把它仔细收纳到胸前的小盒子里，慢慢吐出一口气。

传媒部的扩编运动，最后造成了大规模的人事调动。

最后，内阁各部，只要是跟谢次长有交情的，多少分到了一杯羹。

比如应雨甜的环境事务部，余悯的联盟事务部，吕熊府所在的宫务部，费峥原本的老东家商贸部，纷纷在传媒部安插了人手。

这些人将成为第一批被破格提拔，进入文官体系的公务员，稀释传媒部新闻官的成分。

谢小池也通过这次人事调动，迅速在内阁各部建立起好人缘。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谢次长不仅对付政客有一套，分蛋糕也有一套。有谢次长做主，同僚们总是不会吃亏的。

吃亏的只有卫相。

内阁会议结束后，阁臣们坐在原位没动。

卫琏奇道：“诸君还有事要说？”

“我们想问传媒大臣，为什么不签字同意新闻管制。”

应世阳放下正在整理的会议笔记。

“传媒大臣有权拒绝新闻管制的吧？”

即使不是为了帮卫琏捞好处，应家本身也是做传媒的，天然地抗拒一切新闻管制。过去，决定是否进行新闻管制的，其实是各部文官和派驻的新闻官。

传媒大臣签字同意，只是走个流程。在卫琏之前，还没有过传媒大臣拒绝同意新闻管制的先例。

而卫琏时代的传媒部，开创了选择性新闻管制的先河。

所谓的选择性管制，具体指，原则上不对应氏旗下的媒体进行新闻管制。

这是卫琏愿意向戴秉成妥协的基本条件之一。卫琏在传媒部跟应氏配合良好，让应氏一步步成为传媒界的巨无霸，应氏又反过来，帮卫琏在鹿党内阁站稳了脚跟。

到了应世阳时代，传媒部又开启了另一个先例——非必要，不管制。

应世阳比卫琏更加大胆激进。他觉得文官们过于小心了，不少新闻管制措施，纯属浪费资源，妨碍新闻自由，毫无必要。

他签字管制，烧的不仅是传媒部跟媒体的交情，还要消耗应氏跟新闻同行们的交情。他的眼光也足够毒辣，只要不引起大乱子，新闻管制的申请，他是能不批，就不批。

事实证明，他不批的那些，还真没引起过大乱子。

最多导致传媒部的文官们胆战心惊一段时间，外加多加几天班而已。

这本来只是传媒部文官的烦恼。

而由于各部目前都在传媒部有人，各部文官们的消息变得灵通多了。传媒部文官的烦恼散播开来，变成了文官同僚们共同的烦恼。

文官不高兴，就要找大臣的麻烦。大臣被找麻烦，发现是某位内阁同僚闯了祸，于是就集体讨伐来了。

应世阳要么乖乖同意新闻管制，要么被内阁同僚从传媒大臣的位置上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