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过了年开春二月初三,乍暖还寒的天儿,李振父子兵败如山倒,于三日前被平阳侯率兵击溃,父子二人被收押天牢。
正是阴寒的天儿,监牢中常年不见天日,阴森森的,青天白日没点灯也只能瞧见个模糊的人影儿,李将军瘫坐在地上,胳膊上收的剑伤还未好,向渗着血,李振望着巴掌大小的窗,看着外面天朗气清。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O@声,侍卫拿着钥匙将关押他们二人的牢房们打开,侍卫侧身,魏昭乾从后走了进来。
“二位这几日过得如何?”魏昭乾侧立在牢房外,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衰败的李将军。
李将军常年在外甚少回京,这些年皇上年纪大了,竟起了狼子野心,只是不凑巧,赶上了宫内的斗争,否则这场战争的结局如何还难以预料。
“败军之将,殿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必来折辱我父子。”李将军嘲弄的笑笑,对魏昭乾十分不屑,他们这群只会在朝廷上勾心斗角的奶娃娃,哪里知道曾经自己的威风。
魏昭乾并未与他争论,他屏退了四周侍卫,眼神里写满了算计,李将军自知是临死之人,自然豁达了几分,可他来另有目的。
“李将军的威名我可是从小听到大的,只是这次李将军错了主意,又无天时地利,您这是咎由自取,可我今日并非是折辱您来的,相反,我有一事相求。”
魏昭乾看他无动于衷,也并不着急,反而跨进牢房。
“黄口小儿,你可知老子现在仍有力气,你不怕老子抓了你威胁牢卫放我们出去。”李将军抬起头,话虽说的狠厉,眼中却并无戾气。
“将军听我说完,若还要抓我,您请随意。”
魏昭乾自信的勾起嘴角,摩挲着玉坠上的络子,他这番动作被李振看在眼里,那络子的手法十分眼熟,跟自己怀里那个,似是出自一人之手。
“将军是个顾家的,军队临行前,将李氏一族尽数转移到漠北,那里是您的地盘,就算兵败也有人相护,况且离外邦很近,可是早在我派人去截将军的粮草时,另派了一队人马,前往漠北,为的就是帮将军先看顾家人,以免被那些没眼色的人欺负了。”
话说至此,李将军神色果真紧张起来,他早在多年前便把年迈的父母接到了漠北,他临走前料想朝廷不会下手这般快,而且漠北自己的威慑力还在,便只留下了五百精兵守卫。
李将军好整以暇站了起来,危险的盯着魏昭乾,手腕上的铁链被甩动的叮当响。
“我父子二人都在这儿了,家中只剩父母,五殿下为何不放他们一条生路呢?”
魏昭乾丝毫没有惧意,看了眼外头的天:“李将军在漠北还有个外室吧,还带着个七岁的小姑娘,在下打听那小姑娘也姓李。”
话音未落,李将军怒目圆睁,手里的拳头紧了紧,仍是没有动手,许久过后,李将军颓败的垂下了头,认命的道:“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简单,两句供词,交代您与三皇子共同谋反就行了,您二位虽不能逃脱,可换漠北一家子人的一生平安,有何不可?”
“我如何信你?”
昔日的镇北大将军,如被咬伤的猛虎,虽带着铁铐,站起身虎视眈眈盯着魏昭乾仍有几分压迫力。
“明日提审,可送您上路还需半月,只要说完供词,第二日在下便送您其余亲人到邻国,这年来想必他们也有些积蓄,足够过活一辈子了。到时候我会叫他们修书一封给您过目,如何?”
“……好。”
魏昭乾收到答案,满意的点了点头,临走前瞧了眼一直默默无语的李振,他早便看到李振的眼神,只是不屑与他说话,李将军造反,却鲁莽有余失败,魏昭乾对他仍是带着尊敬。
但李振不同,魏昭乾审问李家的亲信后,才知道他们还曾想利用赵星彩。利用一个女人,是魏昭乾最为不齿的,李振此人,说他伪君子都算夸奖了。
*
二月初四,皇上亲自审理了三皇子勾结镇北将军谋反一案,李氏一家尽数问斩,家中亲信发配充军,三皇子剥夺皇子身份,贬为庶民流放千里永不能回京。
三月初三,五皇子大婚。
赵丞相嫁女,十里红妆堵了半个京城的街道,魏昭乾亲手把星彩从丞相府接回了王府。
星彩隔着红盖头,隐约能瞧见屋内红烛摇曳着,周围的丫鬟婆子站的整齐,渐渐外面酒席散去,门被推开。
魏昭乾小心的掀开红盖头,瞧见星彩脸颊红彤彤的,比往常更添可爱,吃了生饺众人贺喜后,屋内终于只剩他们二人。
此刻场景,魏昭乾不知道在梦中想了多少遍,他甚至怕这是场梦,等醒过来,星彩就会消失。
这一夜魏昭乾即便压制许久,却仍控制着自己动作尽量轻柔,他再也不会让星彩收到半分委屈。
从前无人护他,只有记忆中那一声娇柔,如今便用一生来奉还。
第二日,星彩进宫叩拜贤妃,在宫门口等魏昭乾的空儿,碰见了许久不见的沈琳琅。
沈琳琅似乎是在可以等着自己,瞧星彩出来,便巴巴的跑过来,还未说一言,眼泪便流了满脸。
“阿彩,你与五殿下说说,看能不能救救太子,太子的母后去的早,后宫又无娘娘为他说话,我现在连见皇上一面都做不到。阿彩,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咱们之间还分什么你我,帮帮我,帮帮太子吧。”
眼前的一幕,倒叫星彩仿若回到了上一世,自己哭着问沈琳琅,为何不愿意放过自己和弟弟,沈琳琅却只丢给了她一个嫌弃的表情。
皇宫的青石板路凉,沈琳琅见星彩不言语,哭的越发惨烈,竟跪了来。
这倒叫星彩为难起来,这一世,沈琳琅在明面上并未加害过自己,如今她在宫门口当着这么多人,下跪求自己,改明儿不是叫京城众人说她赵星彩是个没有恩义的女子。
星彩叫檀棋把沈琳琅扶起来:“你这般,倒想是我为难你了。”
魏昭乾远远便瞧见星彩,她今日围了个红色的锦缎披风,发髻挽成了出阁妇人的发髻,只是一张笑脸仍旧娇嫩,两相对比别有风韵。
只是星彩身前那人看着甚是碍眼,魏昭乾瞧出了星彩的为难,冷着脸走了过去。
魏昭乾上前用胳膊护住了星彩,右手握住她的手:“等我也不必站在这风口上,瞧着会儿功夫手都冻凉了。”
星彩方才只顾着看沈琳琅,并未发现魏昭乾过来,她感受着手上的温度,淡淡道:“沈侧妃方才忽然过来,加我帮帮她。”
魏昭乾好似刚刚瞧见沈琳琅一般:“原是侧妃娘娘在这里,如今太子出事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您在这风口浪尖还出来,且不是叫人抓了把柄?”
他对沈琳琅的印象并不算好,当日沈家设宴,沈琳琅竟是在自家府中出了与太子的苟且事,当真是不要脸面的人。
“五殿下,太子是您哥哥啊,她是被冤枉的!”
魏昭乾皱眉:“你可知太子犯的什么罪?弑君,弑父,你若有证据证明太子被冤枉,便到我刑部去状告我误判,到时候开堂我定然亲自审理。
到刑部状告魏昭乾?谁不知道五殿下是刑部的顶头上司,况且她一介女流,哪里有什么真正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