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反击
提督府倒还挺气派的,比之宫里也不差什么。这是瑶姜来了后第一想法。
想来也是,凌晏这样的身份地位,府邸自然不会差。既然这样,干嘛还叫她来看啊?她实在看不出这提督府能有哪点让她不满意的。
“公主瞧着可还满意?”凌晏带着瑶姜四处转了转,最后领着她去了自己的卧房。
瑶姜四下打量着,这会儿才明白,那日凌晏初到永寿宫,为何非要回去送几样摆件给她。她的寝宫确实太过寒酸了,哪像凌晏这里,奇珍异宝多得是。
“就那样吧。”瑶姜绞着手中的帕子,装作不在意。
“公主若是觉得哪里不太合心意,都可以告诉臣。”
“唔,也没什么,只是我宫里有一把筝和一把琴,是我母妃留给我的,明天或是改日,你派人先去取了来。”毕竟这儿真的是往后她要住的地方,瑶姜还是仔细想了想,东西倒是不缺,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她三两步走到凌晏跟前儿,扭捏道,“那个……我的房间在哪啊?”
凌晏噗嗤一声笑出来,好整以暇地看着瑶姜,俯低身子,贴在她耳侧。
“怎么,公主费尽心思算计臣,要嫁给臣,得逞了倒还想和臣分房睡?”
“你想什么呢!”瑶姜一把将人推开,自己也往后退了退,“我们成亲只是权宜之计呀,我馋提督夫人的位置,大人好心帮我这个忙,不是吗?”
“自然不是,臣是娶娘子,不是娶回一个摆设。”凌晏笑得邪魅,继续逼近瑶姜。
“凌晏,你……”
瑶姜身子都抵到桌边了,无处可退,她别在身后的手无助地抓着桌布,脑中不停想着该如何解决眼下窘境。
“厂公,您回来了。”
门外传来的声音娇软,分明是女子,语气这般暧昧,想来也不是寻常侍候的丫头。可凌晏此时站在瑶姜身前,将门口挡住了,她什么都看不到,偏偏这人勾起笑,还半点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这是故意拦着不让她看?那她偏要看看这凌晏金屋藏娇藏的是何方美人。
瑶姜用了力,猛地将凌晏推到一边,便见得门外站着两位美人儿。低眉垂目,温顺地很,模样也是一个顶一个的标致,瞧着年纪比她也大不了几岁。瑶姜的小脾气一下子窜上来。
“凌大人这宅子不光外在气派,养的人也是样貌出众呢。”这还是瑶姜第一次对陌生姑娘尖酸刻薄。
凌晏不答话,只是笑,甚至还坐下来给自己斟了杯茶。
“厂公大人,这位是――”
瑶姜听着那两位姑娘温温柔柔的声音就浑身不舒坦,那样‘矫揉造作’的声音,她觉得她一辈子都学不来。
“不认得本宫?本宫可是大齐的六公主!倒也难怪,本宫从前一直住在宫里,你们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那两人听了瑶姜所说,皆是意外,赶忙跪下身,像瑶姜行礼。瑶姜头一回觉得这公主身份还是挺长脸的。
凌晏细品着茶,小姑娘在他面前咋咋呼呼瞎扑腾,他权当解闷。
“是提督府未来的女主人,你二人可得好生服侍。这儿没你们什么事,先下去吧。”
看着两人聘聘婷婷走远,瑶姜一屁股在凌晏对面位置上坐下,啪地一声拍了下桌子。
“你老实交代吧,喊我来并非是看什么提督府,只是为了让我看你的两位美人儿吧?想让我自觉黯然失色,知难而退?你想都不要想!”
“公主想到哪去了,不过是李牧李大人送我的一对儿扬州瘦马,上不得台面,哪儿能跟公主相提并论呢?”凌晏又倒了一杯茶,推到瑶姜面前。
“不过公主要是这时想反悔,倒也来得及,只需要臣将昨日纳采――”
“反悔?我才不反悔!”瑶姜将茶一饮而尽,右手紧紧攥着小茶杯。
“那公主就不怕臣日后把她们也娶进门?”
“你娶就娶,我可是公主,又是正室,还怕了她们不成?”
看着小姑娘一幅下定决心的样子,凌晏有些无奈,偏开头不再看她。他今日找瑶姜来,确实是另有要事,但也真的有私心,以为瑶姜这样的性格必然容忍不下自己府中还有其他姑娘,想借着此事让她重新考虑。
奈何小姑娘反倒越来越坚定了。凌晏心下怅然,虽然他一直被说冷漠无情,但对着瑶姜这样一个心地纯粹的姑娘,他实在不忍心。
罢了罢了,反正自己是太监之身,又不能真的把她如何,待过个一二年,她自己厌了倦了,到时再发放她走就是。
“喂,你想什么呢。”瑶姜见凌晏好半晌不说话,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在想公主怎么如此大度。”凌晏将最后一口茶饮尽,站起身,“走吧,府邸看完了,该说正事了。”
皇贵妃的长春宫从前瑶姜是常来的,及笄后每日都要晨昏定省,只是从前她大多是些漫不经心的态度,今儿却全然不同,她不再是只能低眉顺目的六公主了。
瑶姜抚了抚怀中乖顺的白猫,惹得小家伙舒坦的‘喵’了两声。
这便是那日上书房偷吃了糖蒸酥酪病倒的猫,凌晏今日叫她去提督府其实就为这个。
长春宫比起永寿宫便要富丽堂皇多了,只是今日倒不似从前那般热闹。皇贵妃位分高,又生有三位皇子两位公主,是最有希望继任皇后之位的人,宫中巴结她的大有人在,但如今弘照帝病重,也无人敢来走动。这便让瑶姜的突然造访显得十分稀奇。
“瑶姜啊,今儿怎么得空到本宫的长春宫来,婚事准备地可还顺利?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内务府。”皇贵妃知道凌晏同瑶姜的事后,本也只是觉得不好再对青下手,再者便是开始担忧东厂会否扶持青登基,但并没想到瑶姜已经知道她命人除掉青之事。
可今日见瑶姜竟抱着一只白猫来,她便不安了起来――上书房那只猫她明明已经命人暗中处理掉,皇贵妃心中抱着侥幸,未必就是那一只的。
“回娘娘的话,顺利,凌大人都安排地很妥当。”瑶姜抬眸,回视着皇贵妃,“今日来是有一事要禀明娘娘,如今后宫都是娘娘做主,瑶姜不敢妄自定夺。”
“但说无妨。”皇贵妃能熬到这个位置,见过的事多了,也不至真就被吓到了,面色上依旧平静。
瑶姜将怀里的猫网上挪了挪,小家伙许是到了新环境,有些不安分。
“瑶姜不日就要出嫁,母妃去的早,儿自小同我相依为命,瑶姜这一去,便只剩他一人留在宫里,瑶姜心下不忍,也不放心,昨儿同凌大人提起这事,他帮瑶姜想了个主意,说东厂的人昨儿恰巧在远山阁的宫墙根儿下捡了只病猫,竟是意外救活了,觉得是个有福气的猫,想将这猫留给儿,权当是个念想。”瑶姜一眼不差地看着皇贵妃,见她面色逐渐转阴,心下暗爽,但她还不肯轻易放过。
“只凌大人说,后宫是娘娘做主的,想养活物要经得娘娘准许,嘱咐瑶姜一定要来问过娘娘的意思。”
皇贵妃紧握着榻边扶手,若不是她手上戴着护甲,只怕指甲早已刺入皮肉。那日她身边的宫女合欢就是在远山阁处理掉的那只猫。
这是警告之意,她听得出。越是此时,她越是要表现地云淡风轻,既然他们二人都知道这事,却没有直接上门兴师问罪,而是这般故意敲打,想来是并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