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普通的一天,毫无变化，像极了过往的某一天，平凡,安静,没有意外――

不过，好像也有些微妙的不同。

天气炎热，门外被隔绝的热气涌着起伏的浪花，它们紧紧的贴在墙壁之上，被冷气毫不犹豫的驱散,周而复始。

天野立花在吃着早餐,今天的早饭是刚做好的三明治,温度和口感恰到好处，加上卫宫牌特制酱汁,美味似乎要在味蕾中绽开。

坐在她对面的是藤丸立香。

黑发蓝眸的少年在吃东西时并不喜欢说话，现在亦是如此。

两人相处的气氛十分和谐，都是对彼此熟悉的存在，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也能自然的相处。

用完早餐之后,少年自发收拾餐桌上的碗筷，动作迅速熟练。

少女托着腮看着他。

“怎么了？”藤丸立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难道我脸上沾了酱汁没擦干净？”

以前藤丸立香是个会因为立花的视线而脸红的纯情少年，不知不觉就变成了现在这幅冷静的模样。

少女有些惆怅的感叹：“没事。”

黑发少年露出安抚的笑容，他的手掌撑在饭桌上,刚想说些什么，但是一股奇妙的地震感传来,打断了他与立花之前的交流。

他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啊，是久违的地震,”天野立花没有看他，视线落在窗外，不少房屋开始微妙的起伏，“感觉有点怀念啊。”

好像很久没经历过一样。

“抱歉，”藤丸立香站起来，“我突然想起有事还要做，今天的约会暂时取消可以吗？”

“啊，嗯，没问题哦。”

天野立花目送着邻居家的少年离去，她收回那副感叹的模样，脚下不停的去这间屋子唯一有等身镜的房间。

为了避免镜子中的世界对她产生什么不必要的影响，立花把镜子搬到隔壁的空房去。她家总共有三层楼，二楼有父母的卧室和一间书房，三楼是立花的房间以及客房。

镜子在客房里放着，被立花用布罩得严严实实的。

她拉开布帘之后，认真的看镜子里面的自己，然后伸出了手。

镜面仿若水波一般散开来，一圈圈的波纹游荡至镜子的边缘后消失不见。天野立花脸上不见紧张的神色，她丝毫不感意外的伸出脚，迈进异常的镜中世界。

几次试探，里面的幻境逐渐完整，天野立花偶尔能看见屏障外的世界，虽然还是蒙上了一层阴影般的雾气，但是还是能见到偶然路过的人。

对于怎么从困住她的一方之地出去的天野立花蹲在屏障旁唉声叹气，她甚至想着要不要和外面的“藤丸立香”摊牌，可是每次想要开口的时候，接触到对方那双和天空同出一辙的蓝色眼眸，她就会开始心软。

“哎……”

难道这是藤丸立香的固有技能吗？软乎乎的带着水汽的，水汪汪一样的眼眸，可怜兮兮，惹人怜爱。

但是心软总会有结束的一天，天野立花决定等下次再见到他，就直接摊牌。她没有过多的选择，除了相信他以外，没有别的能从困住她的梦境中出去的办法。

立花确定自己现在是在梦里。

……

黑发的少年在离开天野家的那一瞬间，湛蓝的，纯洁透彻的眼眸变成冷漠的金色，他眼中没有任何物品的倒影，嘴角不高兴的抿起来。

总有人想来破坏他得之不易的美梦，想要夺走他寻找已久的珍宝。心软的“藤丸立香”在这一段苍白却又奇异满足的日子中，曾有过将珍宝还回去的念头。然而贪婪与欲望致使了他的动作，他一日复一日的停留在时间的夹缝中。

就像当初一样，他找了一遍又一遍，从空间的尽头跨越无数个世界。他见过许多毁灭与新生，见过更加凄惨的状况，却从未留下一丝希望。

人生在他失败的那一刻就停止了。

无论是谁，都无法陪着他走过千辛万苦的道路。那里没有任何能够扶持的人，没有立花，没有玛修，没有医生，没有达・芬奇，没有和他一路走来的各位从者……

那时候，藤丸立香就已经死去了。

――新生的，不过是一个苟延残喘，憎恨着自身的怪物。

藤丸立香・Alter，因为憎恨和圣杯反转的救世主。虽早已在失败之时死去，却还拥有意识。活在夹缝里的救世主窥视过许多次不同的世界，他总是看到各种各样的失败，看到被毁灭的迦勒底，一次次死去的同伴，他们倒下时眼中失去的希望。

他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Alter这么询问着自己，却一直得不到答案。

于是他开始尝试着抢夺。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世界。

有着他的珍宝，有着无知的幸福的世界。

……

穿过了灵子通道的藤丸立香看到的是一面超大的镜子，它清晰的倒映出少年的模样，却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黑发的少年冷静的观察着周围的危险度，发现确实没有人之后，才靠近镜子。

镜子里倒映的是他的模样，然而那双眼睛却有所不同。浅金色的眼眸冷漠的注视着镜子外面的人，像他一样伸出手。

少年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伸出手，两相接触之下，镜子里的人露出恶意的笑容，拽着他的手把他拉进镜子中。

镜像调换，镜子里的人有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睛，而镜子外面的人，浅金色的眼眸依旧冷漠。

“虽然是第一次尝试……不过还真是意外的简单啊。”镜子外的“立香”温和的笑道，他抬起手，在眼睛周围一挥，眼眸重新变成澄澈的蓝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