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 - 美强惨救世指南 - 月色遥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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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妄问他是不是天道欲念?

白玉京没应声,不是觉得冒犯,而是不知怎么答。

就像当年在邺城书楼里,离荧惑的那声,天道白玉京。

他说的不算,而非不是。

在那沉寂的远古,他们谈论过天地万物,却未有一言清楚说及各自来历。他按所述以为是生灵死后衍出的,可偏偏被这一句“也不算谬误”推翻了前言。

万物所思也可成煞,而在当时,除了那个死去的生灵以外,只有天道。

他曾扯着玄霜,仰起脸问他到底是万物不甘死去留下的东西,还是你俯世时生的妄念?

换来的只是一声轻笑,和那句微生,又在多思。

可如果真只是多思,为何要避而不答?

离荧惑说他不会说慌,一旦牵扯到不愿答的话就顾左右而言他,现在仔细想想,这倒是学了个十成十模样。

想来是报应吧,他不想将离荧惑牵扯进来,想让人jsg干干净净地走所以不欲多言,而祂也为某种不能言说的原因,不愿答复。

不过他们都不适合做这事,也可能是非要对着个能晓人心的扯话,再怎么不动声色也会被察觉。

也可能是因为,重要的不是言它,而是那藏在避而不答下的本意。

白玉京没由来的有些难过。

他望了会青天,想起那间隔愈久的长风,没再提起过这事。

也没机会了。

……

白玉京第一次听闻长眠,是在予了剑后不久。

祂说,祂要寻个地方睡一会儿。

白玉京从未想过祂会离开,扯着衣尾说,你答应过我的。

祂揽着人耐心地哄着,跟他说怎么舍得扔下他?不过是因待在尘世太久,对九州与万物都不好,所以要寻个地方缓一会儿。

白玉京依旧不大情愿,好半响才开口,闷声问一会儿是多久?

祂有一搭没一搭顺着毛,近几无声道:“几年几百年说不准……可微生,你不能总这样,你还有很多个万年,你得找些有意思的事,不然……”

不然什么?祂没再说下去,似怕一语成谶。

祂离开后,白玉京一个人孤零零待在深山,每日除了招猫逗狗,便是去被祂划出来的池边坐着。

这回除了看人外,他还时不时往人迹罕见的山脉或万里天牝看,妄图找到些蛛丝马迹。

后来察觉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祂无身无形,就算找到了也看不见。

可他不改,依旧周而复始地找,春秋在不经意间轮转上几回。

深山也不总这样寂静,当年逃出去的人回到族群,半数人已经昏迷,剩下的拼拼凑凑将来龙去脉讲清。

“此地有神灵”这一消息马上被传遍各个族群,没有那个上位者不心动,隔一段时间便有人摸过来。

他们在外围打转,逃出去的人虽没死,但遍布全身的伤口,能在这个受伤只能靠熬的世道,慢慢吞掉一条命。

有人熬过去了,也变得疯疯癫癫,每日嚷着听不懂的话。

在现世的人看来,这就是神灵降罪。

冒犯的下场摆在面前,他们不敢进,但又担忧有人捷足先登,所以陆陆续续有族群迁至深山附近。

他们每日对着深山忏悔祈求,渴望神灵能出现。白玉京没有驱逐,也不想理会。

但有些事不是靠闭上眼,就能回到从前的。

他不是天道,只能在这世间徘徊,所以自那日起,就注定了扩散的传闻和越来越多的人,总有一天会将他扯进红尘。

最先闯进深山,见到白玉京的不是那些蠢蠢欲动的族群,而是一抹浑浑噩噩地煞。

那是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个约摸七八岁的孩子,据所言是因与另一个族群起了冲突,因不敌后领地被吞没,族人相继被杀,只有她带着孩子跑了出来。

她跑了好久好久,无数次跌倒又爬起来,可那些人紧追不舍,为了活命她进了这片神灵寄居的深山。许是上苍怜悯,让她找到了旁族苦寻多年也见不到的神。

她可能没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跪在地上狼狈攥着脚踝,断断续续求他。

白玉京垂眸望着那个女人,这种事他在池边见过不少,几乎每年都有上百个族群在斗争中消亡。

可能是他的眼神太过于淡然,女人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些,她手紧了紧,抖着身躯喊道:“只要能救下孩子,我愿做人祭。”

她别无他物,思来想去只有这个能让神灵点头。

人祭?

白玉京依稀记得,这是一种将人或兽残杀,用来祭祀神灵的法子。

“很多神都爱食人祭!”女人忙不叠地讲起人祭多好,她甚至擡起手,神色癫狂道:“您避世而居,可能没试过,你尝尝,真的很好吃,很好吃的……”

食人祭的不是神。

白玉京闭了闭眼,说:“你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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