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量
衡量
姜时羡得知三人关系后,镇定地站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在上清殿呆了那么多年,他时刻警惕的一句话,真相这种东西都是留给大气运者的,至于像他这种小喽啰,需要的只有装聋作哑,好好待着。
这也就导致了,姜时羡常常因过于“淡泊名利”,跟整个上清殿显得格格不入。
比如刚当上归容峰峰主时,来来往往弟子们投来怜悯的目光,甚至还有不少长老想提携他,给予他不少小道消息。
姜时羡一律收下,转头将消息投给了每日兢兢业业,起早贪黑在瑶阁理事的谢妄。
幸好大乘期不太注重休息,不然他都怀疑谢妄要成为上清殿第一个因为过劳猝死的殿主。
是以他十分规矩,能不打扰就不打扰,每天都安安分分待在归容峰做好自己的事。
这个不怎么靠近纷争,又稍微有那么点权力的位置,简直让姜时羡不要太满意。
除了那些长老嫡系还有谢妄需要应付外,他可以说在整个上清殿横着走。
但总有些不长眼的,比如面前这个负责传话的长老。
姜时羡看着一大早登门拜访的人,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他艰难道:“等会儿,我可能没睡醒,你再说一遍,要我去干什么?”
长老拱着手,一板一眼说:“告诉谢妄,莫忘其职。”
姜时羡硬生生被他的话气笑了,好一个莫忘其职!
不就是为了提醒谢妄,要履行所谓的“殿主”义务吗?这才过了几天,他们就那么急不可耐!
姜时羡面无表情地看了会他,语气不阴不阳道:“长老为何不自行前去?是因为不敢吗?”
长老皱了皱眉,呵斥道:“姜时羡,谁给你的胆子出言不逊!”
出言不逊?
“我之过自会领罚。”姜时羡一字一顿反问道:“但我想问长老,你们还记得其职本意,还记得上清戒律第一条是什么吗?”
上清戒律近千条,都是经过一年一年慢慢整理出来的,其中介绍了各种恶事行罚时的轻重缓急,每个入门弟子都要做到倒背如流。
而戒律第一条,则是给自己的。
上善若水,清正廉洁。
长老愣怔在原地,似乎没想到平日最容易拿捏得姜时羡,也会有这样咄咄逼人的一面。
可能是很久没被这样冒犯过,他伸出手哆哆嗦嗦骂道:“……狂妄至极!你眼里还有上清殿,还有我这个长老吗?”
“我这叫狂妄了?”姜时羡嗤笑道:“那你们做的事算什么?”
长老“你”了半天,连仪态都顾不上了,气得要拔剑。
姜时羡没闪没避,讥诮道:“上清。”
“就是个笑话。”
面前的长老被他的话震住了,手中剑僵将在半空,轻微颤抖着。
他眼中的震惊慢慢转换为复杂,良久后哑声道:“姜时羡,你——”
话还没说完,刚刚还一脸舍生取义的人就不见了。
消失的十分猝不及防,长老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小兔崽子是逃跑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握剑的手紧了紧,只希望谢妄真能依那日所言……
主峰。
姜时羡看着不远处的宫殿,捂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要知道他刚刚藏在袖子里的手,掐法诀都掐出残影了。
能不急吗,他才元婴,那个长老都化神了,能扛下来一剑,都算他天赋异禀。
你说骨气?姜时羡就没有过那玩意儿。
他略一思索,快步往瑶阁走去,推开门谢妄和白玉京果然在这,还是先前的样子。
坐在上首的谢妄看着符箓,头也不擡问道:“何事匆忙?”
“殿主!”姜时羡缓了口气,行礼飞快道:“长老他们熬不住了,让我来威胁你!”
谢妄挑了挑眉,“威胁什么?”
姜时羡看了一眼白玉京,说:“莫忘其职。”
谢妄并不意外,那些长老人老了,心也跟着老,做着大逆不道的事,又担心毁坏上清殿的名声。
毕竟先有大乘长老走火入魔,叛出正道,后有秦家万人疑似枉死,这名声一跌再跌,若现在自己又来个鱼死网破,散出什么消息,难以服众还好说,就怕……首座不悦。
那位可是很重规矩,名声的。
固行事起来优柔寡断,先派姜时羡来当个探路石,试探态度,若自己这个“殿主”真不愿意履行,再暗地里悄无声息地解决。
谢妄曾听姜时羡说过,因为陆怀山的事,首座特意安排了仙使在上清殿驻守。
仙使。他在心里又念了遍,擡头说:“你没答应。”
“嗯,我没那么大义凛然,觉得修行者就应该以维护苍生为己任。”姜时羡烦躁地蹙着眉,沉声道:“但好歹也要遵律法,你看看他们现在所作所为,与邪魔何异?”
谢妄点了点头,“所以你刚刚不仅没答应,还把他们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