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话
谎话
白玉京想了想,说:“不怪你。”
停顿了会儿,又问了句:“你想怎么大逆不道?”
这句问话若是放在平时,离荧惑能扯着袖子絮絮叨叨说上一大段,可偏偏是在争执威胁之后。
离荧惑静静看着他,半响后道:“白玉京,你又在言他。”
他声音沉沉,不紧不慢地说:“你好像总这样,遇见什么不想说的话也不会拒绝,而是不动声色地将不想说的话扯到旁的地方。”
就像刚刚,他说天域围剿,本意是想问他为何那样虚弱,可白玉京却在安慰他别怕。
他的确在怕,所以话被这样顺理成章地被扯开。
就像现在,他明明是在威胁白玉京,望他不要再如此作践自己jsg,顾些死活。
白玉京却避开了前一段,挑了后一句回。
以及在很久很久以前,谢妄在停尸房问:白玉京是你的名字吗?
白玉京当时没马上回,而是反问了句:这很重要吗?
还有许多,也怪他之前一直没往这深想,现在回忆起来原来有那么多前言不搭后语的地方。
“白玉京。”离荧惑说:“你好像不会说谎。”
若真不想回,比起欲盖弥彰地言其它,直截了当地说谎话其实更好,就像谢妄问的那句话,白玉京说是,其实也无人可得知真假。
可他偏偏不,这很矛盾。
因为次数多了总有人发觉,到时扯别的也没用,他们同样可以通过旁敲侧击得到答案。
白玉京“唔”了声,说:“的确不太会。”
他总觉得这样不好,所以才用拙劣的方式扯开话题。
离荧惑看着他无波无澜的眼睛,后知后觉发现,他不想说,但也不在意旁人是否会借着这一点去窥探到,那些他不想言说的事。
也是,知晓了又能如何?
前头是一个转角,离荧惑牵着人拐弯,他面上平静,脚下的木板却被踩的哒哒作响。
连带路的秦或都听见了,心说他们这是聊了什么?怎么毛又炸起来了?
还未待他想明白,远远地听见卧房里传来一声惊呼。秦或皱了皱眉,担心出了什么事,快步跑了过去。
推开门后,只见府邸小厮浑身瘫软在地上,身旁还有一坨半黑的帕子。谢妄侧脸湿漉漉地压在他身上,手攥着一把纤薄熟悉的玉片,抵在小厮脖颈上。
他眼睛结了层浑浊不清的翳,但眉眼间的狠意藏都藏不住。
小厮见秦或进来,流着眼泪颤颤巍巍开口:“少爷,我……我只是来收拾东西时,见这位公子浑身狼狈,想替他换洗一下,绝对没有异心啊!”
原来这就是白玉京说的别碰。
秦或揉了揉眉心,想上前拉架开又怕给人吓着,只能干巴巴地说:“你别怕,他没有坏心。”
谢妄微微偏头,哑声问:“你是谁?白玉京呢?”
“我叫秦或,至于白玉京——”
后边传来一声淡淡地“我在”,秦或转头,见白玉京被扶到太师椅旁坐了下来,问:“怎么了?”
他后面这句话是问离荧惑,也是这时他才有了点丧明的模样。
离荧惑瞥了一眼,嘴里蹦出两个字:“打架。“
谢妄在白玉京出声时就松开手,撑着床边坐了回去。动作间骨骼碰撞,发出刺耳的咯吱声,他微微蹙眉,好像在不耐烦那些声音。
小厮躺在地上,手脚发软怎么也爬不起来。秦或拉了一把,吩咐道:“你传话,让下面的人别随意进这处庭院。”
小厮哆哆嗦嗦点头,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秦或环顾了眼四周,在心里呕了一口血。
谢妄不让人近身,可偏偏现在白玉京也目不能视……
白玉京没什么顾虑,直言道:“谢妄,你的骨需正,等会儿会有医师来。”
谢妄规规矩矩地“嗯”了声,刚刚那凶狠样半点不见。
秦或:“……”
有一瞬他还以为谢妄被离荧惑附了身。
谢妄将那玉片递了出去,小声解释道:“当时昏迷时不小心攥住的,现在物归原主。”
搁在案上的手触碰到温凉的玉片,白玉京摩挲了下,把它挂回了衣襟。
谢妄眨了眨眼,又说:“方才冒犯了。”
秦或把地上的帕子铜盆收拾好,回道:“怎么能怪你?是我没吩咐好,让人随随便便进来了。”
谢妄回想着刚刚的话,迟疑开口:“你说你是秦或?”
秦家被灭的事在上三州闹得沸沸扬扬,当时他刚上扶光不久也曾听闻,秦家逃出去了小孩。
秦或点了下来,想到对方看不见连忙道:“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