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质问涂山老夫人

天气渐冷，冬日的寒风如怒龙般席卷过长街，吹得行人纷纷裹紧衣裳，行色匆匆。

那日迷宫之事，意映和玱玹都很有默契地选择了沉默，谁都没有再提起过。

月圆月缺，转眼间距离过年只剩下两三个月。

神族的生命漫长，以往他们对过年并没有太多的关注，但看到人族每逢此时都会欢庆非凡，两国的帝王也渐渐受到影响，开始重视起这个节日来。于是，神族也逐渐兴起了庆祝新年之风。

小夭决定今年过年不回皓翎国，留在辰荣山上陪伴玱玹。防风邶则会以相柳的身份在辰荣军营里过年，意映不想独自回到防风府，正苦恼时，她收到了璟的信。

璟的奶奶病得很重，他想请意映去青丘为他奶奶看病。意映答应了璟的请求，没过多久，璟亲自来到辰荣山接她。

玱玹得知此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经常一个人默默地站在山顶上，推着秋千，眼神空洞寂寞。

意映进入马车时，一股熟悉的梨花香气扑鼻而来。座位上铺上了一层柔软无比的白色兽皮，仿佛云朵一般轻柔；旁边放着一只银瓶，里面插满了盛开的梨花；几案上摆着一套精美的茶具，已经泡好了一壶热腾腾的茶。

这次马车里只有意映和璟，意映掀开车帘往外看，空气中有微凉的寒意萦绕，大地被浓雪泼做一片素白，雾意茫茫。

「璟，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小夭放下车帘，转头轻声问道。

璟低垂着眼眸，沉默了片刻「奶奶希望我能继任族长之位」他的声音低沉。

「你不想吗？」意映明白他内心深处的矛盾和挣扎。

「我不愿意与大哥争夺那个位置，他一直是家族中的佼佼者，比我更适合担任族长。而且，我知道……」他顿了一下「比起涂山璟和防风意映，你更喜欢小七和十七。别的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意映轻轻握住璟的手，温柔地说「我明白，你什么都不会跟你大哥争，你什么都愿意让给他」

「不，我并不是什么都会让给大哥，我只是除了你之外，其他任何东西都可以让给大哥」璟的眼眸中似乎有无数星辰在其中闪耀。

意映心里炸开了烟花，颊边漾出浅浅的梨涡「真是傻瓜，可是璟，你真的知道你大哥想要什么吗？」

「你的意思是？」

意映轻轻皱起眉头「其实，在还没认识你之前，我就已经见过你大哥了。当时他特意去皓翎花灯节寻我，那时候我们刚刚订亲，我被人故意推进了水里。是他救了我......」

「竟有这事？还好你那时没有出事」

意映微微点头「璟，我觉得涂山篌真正想要的并非是我，也不是涂山氏族长之位。他想要的是一次公平的决斗，他想证明自己比你更强，他觉得你不过是有着嫡子的身份……你若是把族长之位让给他，反而会让他更恨你」

璟沉默片刻后「我愿意和大哥各方面都进行公平的比试」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奶奶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你们公平公正的各方面比拼了，她身边的那个婢女是百黎族的，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一直不答应，你奶奶只能给自己种蛊来强行延长寿命，可蛊虫会让她日日痛苦，你忍心吗？」

「现如今是关键时期，涂山篌站在五王那边，若他当了族长，会令涂山氏万劫不复。而且就算你让涂山篌当了族长，他并非嫡子，这个其实各大氏族的核心成员都知道，赤水氏就第一个不会答应，这样反而会让涂山篌更加怨恨你」

「所以，璟，我会建议你答应做这个族长，其一为了你奶奶，她已经时日无多，不能再继续等下去；其二为了涂山氏千万年的基业，不能让它毁于一旦；其三等以后局势稳定了，你给涂山篌一个真正公平公正的决斗，圆他的心愿，我也愿意为了你治好他被废的修为」

「意映，你事事都在为我打算，为我筹谋，我涂山璟能得你如此，夫复何求！」璟眼中闪烁着泪光。

意映温柔地看着璟，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手「因为我爱你，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不负天下，不负任何人」

「我也绝不负你！」

「嗯」

马车缓缓停下，璟扶着意映下了车，两人并肩走进涂山氏府邸。涂山老夫人坐在正堂中央，神情严肃。

「奶奶，孙儿请了防风小姐来给您看病」璟恭敬地向老夫人行礼。

意映也跟着行了礼「意映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微微皱眉「不必了，老身无大碍，涂山氏有医师，就不劳烦防风小姐了」

意映嘴角上扬，心中想着「防风小姐？连名字都不叫了，看来是对我意见很大啊」

她看向璟「璟公子，我想单独跟老夫人待会儿，可以吗？」

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好」他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奶奶和意映，然后退了出去。

璟离开后，老夫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璟儿已经出去了，你想说什么？」

意映唇角一勾，笑了起来「这一次来，老夫人好像不太喜欢意映」

「璟儿为了你，连家族都不顾了！我给他议的亲，全被他拒绝了！你已经与西炎的始冉殿下定了亲，又何必再来招惹我的孙儿！」老夫人怒视着意映。

意映冷笑一声「你的孙儿？您真的爱你的孙儿吗？不，您爱的只有涂山篌，而不是涂山璟。我只是想问您，您真的爱涂山璟吗？」

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手颤抖着，仿佛被戳到了痛处。

「放肆，我涂山氏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多话！」

「是，我是外人，可涂山璟的命是我救的，我想我应该有资格说几句话吧」

「你救了璟儿的命？你是清水镇的那个小七？」

「没错，小七是我的化名，您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是什么样子吗？」

意映缓缓地讲述着当时的场景，涂山老夫人双手颤抖不已，但她却死死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时间过去了好几盏茶，房间内安静得让人窒息。

「他回来后，您有看过他身上那满身的伤疤吗？他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您有没有追问过呢？」意映的声音充满了质问和悲伤。

老夫人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我，我……」

意映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是啊，您没有问过。因为您根本不在乎。您只在乎涂山氏的稳定，在乎家族的利益。您明知道族长需要杀伐果断，需要狠辣，可还是要逼迫璟去做那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而对于他的痛苦和折磨，你选择视而不见，这就是您的爱吗？」

老夫人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意映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和决绝「十年，整整十年，您不悲不伤不找，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涂山篌。您明明知道他是一个多么残忍无情的人，可是您依然纵容他伤害璟。现在，我才终于明白，在您的心中，涂山氏的稳定远比子孙后代的幸福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