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断续
大黑轮廓变深,扭着身体往闻瑕迩另一只手掌中飞去,见到那张封着毒虫尸体的赤符后便要张大嘴去咬。闻瑕迩及时逮住它身形,眼光在赤符和大黑身上来回扫视,朝大黑道:“这个不能吃。”
大黑嘶叫,不依不饶的仍想去咬那张赤符,闻瑕迩便将赤符往袖中一放,大黑的叫声霎时停下,耸拉着身形停在他掌中又不动了,似萎靡不振般。
“能将夹在地缝之间的毒虫找出来。”朗禅端详大黑,“倒是只机灵的生魂。”
闻瑕迩把大黑又放进了原本的赤符中,“走。”
“去查这毒虫的来历?”朗禅问。
闻瑕迩走出房中,朗禅紧跟他身后道:“我听闻墨南之毒众多,仅凭这一只毒虫难以查起。阿D你可有和头绪?”
“不查毒虫。”闻瑕迩下楼,走至小二背后,“查莫逐在墨南的生前之事。”
小二闻声转过身来,表情仍旧僵硬,“……公子,小的知晓得已经尽数告知,没有半点欺瞒。”
闻瑕迩道:“他住在你们客栈时,说过何话做过何事,细枝末节全部讲给我听。”
小二叹声,前后思索一阵后,道:“我同那位客官甚少说过话,如今还有印象的便是方才我同公子您说的那件。别的委实没了。”
朗禅打量这客栈,道:“这客栈只有你一人?”
“没错。”小二面露无奈,“客栈中的伙计许多已另投别家不在这里做了,只有我一人别无出路便只好干守着,能赚一点是一点吧。”
话音方落,一块灵石便又进到他手中,闻瑕迩道:“每日替他换新茶的小二,如今在何处。”
曲窄长巷走到头,一间灰瓦屋舍便出现在二人眼前。
朗禅道:“应该就是这家。”
闻瑕迩上前叩门,很快便有人来开了门。门后露出一个瘦弱的青年,在他们二人身上扫是一番后,问道:“敢问二位有何事?”
闻瑕迩道:“你是陆明?”
陆明迟疑,“我是陆明……二位找我有事吗?”
“我们只是想找你询问一些事。”朗禅拿出几块灵石递到陆明面前,“不必紧张。”
陆明半信半疑的接过灵石,道:“两位请明示。”
“前些时日在你们客栈中过世的那人,将他死前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全都告诉我。”闻瑕迩压低声音,“我知你是每日亲自替他换茶之人,知晓的必定比旁人多。”
陆明闻言愣了一下,旋即打开整扇门扉,“那位莫公子唉……”他拒了朗禅手中的灵石,叹道:“你们既来询问此事想必定是莫公子生前亲近之人,他是个好人却走得不明不白,这灵石我是万不能收的。”
闻瑕迩喉结滚动,气焰淡去,“还劳你尽数告知。”
陆明颔首,回忆半晌,道:“莫公子平日也都是早出晚归。他曾问过我们客栈中的伙计是否知晓一种奇毒,但他说的那毒委实古怪,我们无人能回答上来。”
“他问这问题之后可又有什么举动?”闻瑕迩追问。
“有什么举动……”陆明皱眉,片刻又舒展开来,“那之后过了几日,莫公子又问了我城中玉阁的一应事宜。”
闻瑕迩道:“他可有说缘由?”
陆明摇头,“不曾。莫公子话不多,我如今还能记住的便只有这一件事,还望能对两位有所帮助。”
“能告知我们这些已极为不易。”朗禅朝陆明拱手,“多谢了。”
陆明忙回了一礼,“公子客气,愿二位能够早日查清这件事,以慰莫公子灵。”
玉阁坐落于城东一处街上,黄昏将歇,眼下阁楼外已掌灯挂彩,楼中传出悠缓琴曲之音。
闻瑕迩与朗禅到时,恰逢入夜。整座阁楼隐在灯火之下,熠熠生辉。
待要步入阁中时,守在阁前的杂役徒手拦住他二人,道:“今夜玉阁已被人包下,不接外客,二位客人请回。”
“我们不过借此地小酌几杯,不会叨扰旁人。”闻瑕迩道:“这也不行?”
“今日阁中有贵客,恕不能接待二位,以免坏了规矩。”杂役手指对面酒肆,道:“若只是小酌二位不妨去对面,这酒肆的酒却比我们玉阁中的要醇上许多。”
话已至此,这杂役今夜是必不会让他二人进入这玉阁中去了。
闻瑕迩瞥了一眼朗禅,朗禅笑了笑,两人便转头往玉阁背面的街道走去。
“我们进入这玉阁容易。”朗禅眼神掠过楼阁上方一排窗门,最终停在一处半掩着的窗门上,“但进去之后又该如何探寻莫逐先生曾在这阁中留下的踪迹?”
“一问便知。”闻瑕迩飞身跃上一处高台,朗禅慢他一步跟上。
朗禅道:“如何问?难道要将这阁中的姑娘尽数问遍?”
“什么姑娘?”闻瑕迩动作轻缓的打开那扇半掩的窗,见屋中无人这才进入。
朗禅在他身后关上窗,语气颇有些难言之意,“阿D难道不知晓此间是花楼?”
闻瑕迩一入房中便嗅得一股极浓郁的脂粉味,眉心微蹙,道:“花楼便花楼,左右我是要问出莫逐生前之事的。”
“可我二人这般闯入,实难有名正言顺的询问之法。”朗禅打量这屋内,见榻上放着薄衫罗裙,铜镜前散着珠钗首饰,“这恐怕是玉阁中某位姑娘的住所。”
“既不便出去,便坐在此处等人归来。”闻瑕迩语毕,忽听得屋外响起细碎脚步之声,朝朗禅道:“来了。”
话音方落,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打开,闻瑕迩和朗禅此时已藏身于房梁之上。进到这房里的姑娘不止一位,一鹅黄一水绿,两人齐坐于铜镜前,看模样似是在梳妆打扮。
黄衫姑娘正画着眉,画到一半时手颤了一下,镜中的右眉便画岔了。她泄愤般将黛往地上一丢,“不画了!”
绿衫姑娘梳鬓的手顿住,旋即笑着将黛从地上捡起递到对方手中,“今夜阁中有贵客到访,姐姐怎可不画?”
“这墨南城中的贵胄我见得多了去了。”黄杉姑娘把黛往案上重重一放,“凭他什么贵客,不想画便不画了,谁又能奈何我?”
“姐姐这是气话。”绿衫姑娘也不再理她,继续对着铜镜梳妆,“今夜来的据说是位在修仙界颇有些名望的仙君,若是能入得他眼,不定将我们带回去,从此咱们也算是有仙缘之人。旁人见到也得尊称一声‘仙子’了……”这姑娘说毕唇角眉梢皆染上笑意,似是对今夜来的贵客极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