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 槛中之雀 - 毛肚好吃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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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在海上航行的前三天,银雀几乎没有出过他的舱房。

如果不是止玉送进去的食物他都有吃,殷柯几乎要怀疑他在蓄意求死。他试着敲门想进去看看情况,但舱门里面上了锁,无论他在门外怎么说,里面也没有一字半句的回应。

直到第四天午后,他们离西部只剩一天船程时,银雀终于打开了那扇门,出现在众人面前。连续几天不见天日,银雀的脸上苍白如纸,身上衣物已经皱出痕迹,头发也并未整理;细碎柔软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眉毛,那双漂亮的眼藏匿于阴影之下。

那时候殷柯正坐在船舷边上百无聊赖地钓鱼,听见响动时下意识地回头,便看到了银雀那副模样――不是以往傲慢高贵的Omega,而是更随性的、像十五六岁正在叛逆中的少年。

他瞬间就对钓鱼失去了兴趣,将鱼竿塞给身旁的水手后,快步走向银雀:“……你终于舍得出来了?你再待下去身上能长出蘑菇来。”

银雀瞟了他一眼:“出来也没什么好做的,出来干什么?”

“出来透风啊,你不嫌闷吗。”

“我只嫌你话多。”银雀说着收回了目光,转而停在船舷边上眺望远海,“止玉呢?”

“在帮你煮汤。”

“哦,这样。”咸咸的海风吹得银雀头发乱飞,但他丝毫不在意,甚至懒得抬手去整理。耀目的阳光刺得他不由地眯起眼,眺望片刻后他自然而然地朝殷柯摊开手。

“嗯?”殷柯不明所以。

“烟。”

“我的烟是水果味的,你确定你抽?我还是去叫止玉过来吧,让她伺候你好了。”殷柯说,“我可不会伺候人。”

“没关系。”银雀只这么道,“我已经无所谓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殷柯有那么微妙的一瞬觉得他指的并不是烟,而是某种无形之物。只是殷柯天生就对这些事兴致缺缺,自认也从不是个敏感的人,他依言拿出烟盒,熟练地抽出两根:“喏。”

银雀无言地接过,含进嘴里。

他的目光跟随着那支烟,最后落在了银雀干燥起皮的薄唇上。比起在王都里衣冠楚楚的银雀,殷柯倒觉得现在的银雀更能让他心脏发紧。因几天的船行而憔悴的脸,颧骨比以往更突出了些,银雀大约瘦了,下巴尖利得叫人觉得心疼。微妙的保护欲便在察觉到这件事时被激发了出来――着陆后一定得让银雀多吃点。殷柯这么想着,拿出了打火机。

他一手挡着风,接连擦了好几下火石才顺利燃起火;还不等他将火送过去,银雀已低下头,竟真像他的狐朋狗友似的,伸手一并挡着去点烟。

“……总感觉,你突然变了?”殷柯试探着道,“这几天闷在房间里想什么呢?”

银雀缓缓吐出一口烟,他嗅到烟雾中水蜜桃的甜味里混进一丝丝甘草的涩:“……什么都没想。”

“不愿意说就算了,不勉强。”殷柯道,“明天就到了,接下来的计划你是不是得跟我说说?”

“无非是到了,找人,然后住下休息……还能怎么样?”银雀面朝着海,目光却侧着落在他脸上,“说起来,你在殷千岁那里的收获呢?”

“殷千岁这人花花肠子很多,我也没弄到什么特别有用的……只有一份名单。”

“嗯?”

“上面的名字我都一一查过了,至少是侯爵以上的级别,大部分在王都和王都附近任职,地方官也有好几个。”殷柯叼着烟,转过身靠在船舷上,索性和银雀面对面道,“显而易见,都是跟他有来往的官员。”

“还不错,算是收获。”

西部的气候和王都相差无几,前不久才下过一场大雪。他们隔日傍晚靠了岸,在港口附近上了辆载客的马车,前往西部的第一主城。旅途比殷柯想象得更无聊,他在颠簸的马车上睡了一觉,醒来时马车已停在某间赌场的门前,银雀和止玉在车门外,俨然要把他一个人扔在车上。

“……都不叫我的?”他抱怨着连忙下车,“这是哪儿?”

“‘红月楼’。”银雀沉声应答,站在门前随意地整了整衣摆。

“……我又不瞎,招牌上写着呢。”殷柯道,“……红月楼,红叶馆……这也是你取的名?”

“红叶馆不是我取的。”言谈间银雀已踏过了门槛,神情冷漠不带任何情绪,对门口迎宾的漂亮女人道,“找一个你们这里最安静的位置,上最好的酒……再通知你们的老板,银雀到访。”

赌场这种地方通常都纠纷不断,开口让老板过来也不是稀罕事,场子里面的人都见怪不怪,也不会真的特意把老板请过来,最多让管事的来处理。可银雀气势太盛,和赌场里这些西部的乡巴佬截然不同;两个迎宾愣了愣,先反应过来的那个微微欠身施礼道:“请跟我来――”

他们的到来引起不少赌徒的侧目,还有人在小声议论这几张生面孔。

但银雀像感觉不到般,微微扬着下巴,跟在迎宾身后踏上阶梯,在二楼最角落的位置落座。

殷柯不客气地在他身边坐下,柔软的沙发一瞬间便让他沦陷:“……没想到啊,你的人都已经在西部做赌场生意了,岂不是发展得很好?”

“我不意外。”银雀勾着嘴角笑了笑,转头看向他身后站着的止玉,“你也坐下,休息会儿。”

“我不累。”

银雀并不多劝,就任由她站着。很快有应侍生端了酒上来,正准备替他们启开时,被止玉拦住了手:“我来就好。”

楼下热闹非凡,赌徒们在牌局上杀红了眼,赢家高亢地欢呼,输家哀嚎不已;二层倒是人少,多是搂着漂亮的娼妇在这里喝酒闲话。唯独他们三个,行程的疲惫笼罩着他们,银雀垂着头喝酒不知在想什么,殷柯也没精神说话,就靠在沙发上斜眼瞧下面的赌桌。

约莫半小时后,银雀要见的人终于来了。

成奂仍旧喜欢简朴素净的西服,他在成家那么多年银雀都没见过他穿别的款式;现在也是一样,一年不见的面孔不知怎么的沧桑了许多,眼尾皱纹十分明显。他臂弯里搭着稍显贵气的大氅,踏上二层便急切地张望银雀的所在,脚步跟着快起来,皮靴踏出“哒哒哒”的声响。

“少爷!”

一声惊呼顿时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银雀转过头,看清楚成奂的脸时,漠然多日的面孔终于有了几分惊喜。

“成奂……”

“少爷,您出发之前怎么没有再通知我一声,我好安排人去接应。”成奂在他面前站定,仍和以前似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听说王都那边……”“二皇子在派人到处找我对吧。”银雀不屑地扬起嘴角,“不着急说这些,我刚到西部,有点累了。”

“收到少爷的回信时我就备好地方了,”成奂说,“请跟我来。”

――

殷柯没见过成奂,也许曾经见过但并没有记住他的长相。

但他看得出来这人对银雀的忠诚,眼神就能完全能体现;再加上他同样姓“成”,兴许是银雀的亲人?他虽然很多疑问,却没着急着开口问。成奂准备好的住处在西部城郊,一栋三层的小洋房。这和殷家、成家旧宅比起来简直称得上寒碜,可对现如今的他们而言,已经算很好的落脚点――前后各有一个小庭院,周围非常安静,和其他的民房建筑隔得很远。

成奂亲自驱车将他们送到了洋房门前,一边简短地介绍西部的情况,一边时时注意着银雀的神色,像是很在乎他满意与否:“……车我会让人准备好,司机的话,安全起见少爷还是用自己的人;西部这边抑制剂很难弄到,我会尽快办的,争取明天就送到少爷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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