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最后一班公交车已经开走了,街上还有行人,有的人神采奕奕,大概要去下一个夜场,也有上班族形单影只,夹着公文包拖着加班后的疲惫的身躯准备回家休息。
今晚星星很多。
我是在点烟的时候发现的。
看着袅袅上升烟雾,我非常心血来潮地吐了个烟圈。
在遇到晏朝雨之后,我好像不再盲目。
不再盲目地在这个世界奔逃。
到家后我就给他拨了个语音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
“到家了?”
“嗯。”我低低地说,“我不是七八岁的小孩。”
“我知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是我太担心你了,可以吗?”
我好像落入了一个温柔的圈套,晏朝雨站在中间,他甚至什么都没做,我就闷头走进去,连回头的打算都没有。
可以,我说。
晏朝雨的笑声很轻,如同一片羽毛,轻轻蹭过我的心口,泛起一片细微的痒意。
“我明天要出差。”晏朝雨说,“去徽宁市,五天之后回来。”
虽然我们本不是天天能见面的关系,但我还是有种莫名的失落,大致和被送到幼儿园眼见着父母离开的小孩差不多。
我语气淡淡:“嗯,一帆风顺。”
“我本来想这个周末带你出去玩的。”
我捏紧了手机,“什么?”
“我问了我表弟,他说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挺喜欢去游乐场的。”晏朝雨似乎关上了电视,之前能听到的电视里标准的播音腔戛然而止。
“我想带你去。”
房间内落针可闻,他的话莽撞地闯进了我的心里。
我镇定道:“那等你回来之后再去。”
他顿了顿,说了声好。
我没有去过游乐场,小时候憧憬过里面高高的摩天轮,长大之后,人会渐渐忘记小时候的求而不得,因为你发现生活里的求而不得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换一个人说要带我去游乐场,我会笑他幼稚,哪怕我曾经确实真切地憧憬过。
我不想在长大之后再经历一次这样的失望。
但晏朝雨不一样。
我怀疑言出必行是他的人生信条,因为他没有让我的等待落空过。
周末没什么事,何纪闲不住,又叫我出来喝酒。我说他年纪轻轻就拿酒糟践身体。
何纪豪气万千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江渝夏,你真磨叽。许哥,给这小子来杯烈的。”
我说:“不用了许哥。”
许翔没好气地给何纪倒酒:“你俩耍我呢。”
我看着空了的酒杯,没有再继续喝的打算,突然觉得牛奶或许要比酒好喝很多。
何纪在嘈杂的音乐声里动了动嘴唇,我没听清,朝他喊:“你大点儿声。”
“我说!”何纪也喊道,“猫…柚子怎么样了?”
我想了想,道:“它在我一个朋友那里。”
我好像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来介绍晏朝雨。
说是朋友,可他对我来说远比朋友能代表的更多。
然而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其他的词语。
难道要说他是我认的便宜哥哥吗?
晏朝雨应该姓曹。
看着手机上跳动的姓名我这样想着。
“喂。”酒吧太过喧嚣,我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好几个度。
“你在酒吧?”晏朝雨问。
我心虚地跑到了酒吧外面,“嗯。”
我沿着酒吧外的人行道走到了十几米开外,作为一个未成年,明目张胆地出入酒吧,听起来确实挺该去面壁。
“怎么办啊渝夏,”晏朝雨说,“我现在就想回来了。”晏朝雨像个等着下课铃的学生,翘首以盼着出差结束。
“万一你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一副担心的口吻,好像别人给了我一个棒棒糖,我就会想也不想地跟着他走掉一样。
那你把我拐走吧。我在心里放肆地说。